根據同名網絡小說改編的《鶴唳華亭》目前更新至第7集,豆瓣分數也從7.7跌至7.4分。
權謀低級、男女主CP感差、男主人設「哭包」,以及開篇太子「冠禮」部分強行反轉卻漏洞頻出的情節設定,都是分數下降的因素。
作為一部「古言」,雪滿梁園的《鶴唳華亭》是同類作品中為數很少的「喪」劇。
鶴唳華亭即「華亭鶴唳」,出自《晉書》中的《陸機列傳》。
陸機是西晉的文學家、書法家,為三國名臣陸遜之孫,與弟弟陸雲俱是名勝一時的才子,合稱「二陸」。
42歲時,陸機因帶軍討伐司馬乂失敗,又遭人進讒言,繼而獲罪被誅、三族被夷。
臨刑前,陸機曾悲嘆「華亭鶴唳,豈可復聞乎?」
由此,誕生了華亭鶴唳、華亭歸夢、鶴唳華亭等相關典故,意為「悔入仕途」。
雪滿梁園以「華亭鶴唳」這個典故創作《鶴唳華亭》,核心一句話,往小處說是「可憐生在帝王家」。往大了說,怕就是「世間即火坑」。
男主蕭定權在這個故事中是如同「夾心餅乾」般的存在。
父親蕭鑒顧忌外戚勢力強盛、糾結於愛人芳心他屬,對蕭定權這個兒子的態度就很矛盾。
作為父親,蕭鑒對蕭定權並非無愛,但每每看到他那張與母親極其相似的臉,就會念起自己當年一心傾慕喜歡的人,心裡藏著的是自己的皇兄、政敵。
蕭定權的存在,不僅提醒著蕭鑒自己感情上的失敗,同時也是他「弒兄奪位」的罪符。
但是作為皇帝,蕭鑒又看得到蕭定權的謀略才幹,知道在幾個兒子中,他是最有能力登臨君位、治理天下的那個。
可蕭定權是「顧家」血脈這一點,又讓蕭鑒難以釋懷。
顧家勢力之盛,已到了百姓只知有顧、不知有帝的程度。若是蕭定權日後登基為帝,必定更加助長顧家之勢,屆時即便是將蕭氏取而代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帝王從來多疑,儘管蕭鑒跟顧思林曾經是策馬同游、並肩作戰的知交好友,但一旦他身登高位,便註定他們各有立場、不再同心。
收回顧家兵權、削減顧家勢力、穩固蕭家天下,變成了蕭鑒心中第一大事。
他對蕭定權的壓制、監視、猜疑等,便都是出於這樣的目的。
而蕭定權,處於父親蕭鑒、舅舅顧思林角力、鬥智的中心,仿若腹背受敵,承受了雙向壓力。
自小,因為父親的冷淡和疏離,蕭定權喜歡的便是舅舅顧思林,甚至因為拒絕承認自己的名字被父親暴打。
但他其實也渴望過父愛,想像兄長蕭定堂那樣被父親執手教導。但就是這一點卑微細小的渴望,也從來沒有得到滿足。
看到蕭鑒手把手教蕭定堂點茶,那種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場面中,他就是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帶著對父愛的渴慕,他曾去找老師盧世瑜學點茶,故意犯錯,想讓盧世瑜也對自己執手相教,但守節、有禮的「玉戒尺」盧世瑜,又怎麼會做這種有違君臣之禮的事?
是以,自小到大,蕭定權都是孤獨的。
待他冠禮成年後,孤獨中又多了一份兇險——謀求他太子之位的人,怎麼容得了他的存在?
錦繡羅衣、高位容華,不過是金籠玉鎖,囚住了蕭定權的身心,讓他連去長州看月這樣的願望都成了奢求。
身邊的人,哪個都可能是細作;稍有疏忽,便有可能萬劫不復。
帝皇之位,並不是他內心所求。但他身為太子,又必須承擔起國家之任。
血肉之親的父親提防他,怕他與外戚同心,謀了皇位江山;老師、臣屬、親人,又都用自己的忠誠,將他向著那個位置推。
一壓,一捧,他在中間,辛苦平衡。
這樣的蕭定權,孤寂、沉鬱,不是披著半身夕陽,便是戴著一頭冷月,縱便是燈火通明,也只覺心頭蕭瑟。
蕭定權是這樣,《鶴唳華亭》中的其他人也如此。
每個人都有自己主宰不了的命運、掌控不住的情與慾望,正如某位讀者的總結「無人不冤,有情皆孽」。
即便是到了結局,雪滿梁園都沒有讓讀者「爽」一把,虐了一路,結局都不放過。
看完全書,鬱郁難解。
從劇版已經播出的部分看,以原作者身份出任劇版編劇的雪滿梁園,稀釋了自己原小說中的「喪」和「虐」,雖然場景基礎色調依舊是冷,但「蕭定權」和「陸文昔」有了美好的相遇。
當「陸文昔」日後成為「顧阿寶」,這段相遇就會讓他們的相處沒有書中那麼冷、那麼疼。
或許,也會有一個不同於原作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