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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兩部歐美懸疑劇頗受追捧,一部是西班牙懸疑名宿奧里奧爾·保羅的《無罪之最》,用反轉不斷的敘事能力讓人目不轉睛,一口氣追完8集;另一部則是HBO Max推出的新劇《東城夢魘》,不徐不疾中,讓人感受到背脊一涼。
《東城夢魘》的爛番茄新鮮度達到92%,豆瓣評分也躍升至8.9分,在眾多懸疑劇劇迷心中,乃不可多得的年度佳作。
當然,更多觀眾的焦點放在了主演及製片人凱特·溫斯萊特身上。現年45歲的溫斯萊特,不但在劇中似毫不注重外表,更扮演了一位4歲男孩的奶奶,引發一幫迷戀過「肥溫」顏值的影迷們嘖嘖感嘆。
不過,《東城夢魘》並非是一部大女主刻意賣丑的喪系劇集,溫斯萊特只不過以其高超演技,為我們揭開劇中小鎮的帷幕,目睹著一場男性的伺機而動,和女性的無處容身的驚悚寓言。
01
片中的「Easttown」,被翻譯成「東城」,更準確地來說,應該是「東鎮」,一座虛構的位於賓夕法尼亞州的凋敝小鎮。
在這一人口稀疏的偏僻小鎮上,發生了一樁女孩失蹤案,距今已有一年。女主角梅爾作為小鎮刑警,負責此案的跟蹤調查,然而卻沒有半點進展。
為此,梅爾被小鎮的一些居民另眼相待,懷疑其辦案能力,尤其是失蹤女孩的母親,也和梅爾這位曾經的老同學關係疏遠。
除此之外,梅爾還面臨著讓人心塞的家庭處境。
兒子兩年前自殺,導致梅爾和丈夫法蘭克離婚;女兒莎凡和梅爾有著極深的代溝,完全不願和母親溝通;孫子德魯隨著年歲的增長,開始出現不停眨眼睛等習慣,和曾患有心理疾病的兒子極為相似。
事業上被人指摘不斷,家庭中被家人冷遇不止,就連梅爾光榮的25周年紀念日(梅爾曾帶領小鎮的女籃隊打入全國決賽),女兒、母親及表弟都無人參與,而是轉身趕赴其前夫和女友的訂婚派對。
就在梅爾的生活一塌糊塗時,小鎮上再次發生了一樁和少女有關的事故。女孩艾琳被發現在河邊遇害,全身除了一件內褲,盡皆裸露,而且她左邊的一側眉骨被子彈削去,死相慘烈。
由於案情嚴重,上級指派了一位年輕警察柯林輔助梅爾,加速破案。隨著案件的深入調查,小鎮的秘密被逐漸揭露,犯罪嫌疑人從艾琳的情敵、到前男友、再到父親,甚至是梅爾的前夫,不斷變換。究竟誰才是兇手,真相貌似圍繞在梅爾身上。
《東城夢魘》在一種狼人殺的基本模式下,讓我們跟隨梅爾的視角,逐漸拉開這座小鎮的恐怖帷幕。女孩的失蹤和艾琳的遇害是同一人所為嗎?那些相識多年的鄰居是否有陰暗的一面?這一切讓我們在觀看過程中始終保持警惕。
02
其實,像《東城夢魘》這般講述小鎮兇殺案的劇集,HBO Max並非首次為之,去年年初的《局外人》,同樣講述了一樁小男孩被姦殺的小鎮罪案,但該劇將視點從小鎮疑雲轉移到了超自然謎題中,從而顯得重心不穩,失去了現實力度。
最終,《局外人》在豆瓣只收穫了7.2分,作為一部HBO的劇集,顯然是失敗的。
將兇殺案從繁鬧都市,轉移到偏僻小鎮,並由此勾連出居民群像,讓現實的凋敝感和兇案的神秘性相結合,由此書寫出一則讓人不寒而慄的驚悚寓言,這一模式,最早可以追溯到大衛·林奇的《雙峰》。
該劇憑藉林奇妖魅的影像調度,以及卓爾不群的題材新鮮度,成為上世紀90年代的瑰寶。此後推出的幾部續集,同樣在保持超高收視率的同時,有著不俗的口碑。第三季的第1、2集甚至在2017年的坎城電影節上公開放映,引起無數劇迷們的朝聖觀影。
近年來,這種犯罪劇模式有了新的變奏。兇殺案的受害者基本都是少女;案件的調查者都是和周遭環境有著很深芥蒂的中年女性;而故事中的男性則顯得面目模糊,正邪難辨。2018年艾米·亞當斯主演的口碑之作《利器》,便是個中翹楚。
因此,《東城夢魘》的出現便不難理解了。
劇集一開始,便是女孩一聲刺耳的尖叫,原來她在洗澡時,被窗口外的一名陌生人駐足偷窺。這種對於女性的隱秘侵害,在劇中比比皆是。
受害者艾琳,生前為了能讓孩子的耳病得到治療,連番求助於前男友和父親。但前者的冷漠自私,以及後者的暴戾狂躁,讓艾琳看不到任何希望。
梅爾的老同學貝絲,為了持家度日已經足夠艱難,卻總得忍受弟弟的偷竊和壓榨,不得不為他的犯罪和吸毒買單。
在此,我們看到了女性在成長過程中,所遭受的不堪和恥辱。她們的「原罪」不在於做過何種錯事,而在於其肉體本身,成為「引誘」男性犯罪的根源。而這一滑天下之大稽的「原罪」,在此卻被男性默認為理所當然。
這也是為什麼在觀看本劇時,彈幕上總會出現——我怎麼覺得所有男性都有犯罪的嫌疑?確實,如果是在都市空間,開放的公共區域,以及執行力極強的法令都能更大程度地保護女性的健康安全。
然而在偏僻疏離的小鎮中,現代文明的法律並不完全適用,這從孫女被人偷看洗澡,之後老太太的報警行為中可見一斑。她並沒有直接撥打小鎮的警察局電話,而是按下了梅爾的私人手機號。
更進一步來說,熟人關係網成為小鎮這一獨特群落的特點。這也是為何外來的刑警柯林詫異地問梅爾,還有你不認識的小鎮居民嗎?答案當然是沒有。
而這恰是造成女性被或公開或隱秘侵害的根源。
因為小鎮的人口幾乎不曾流動,於是便形成了居民的保守性格,讓男性可以更肆無忌憚地張揚男權社會的法則;也正因熟人社會的遮蔽,讓大多數人,甚至是像梅爾這樣的警察都會高估鄰居們的道德底線,很難將險惡祟事與每日相問候的熟人鉤掛。
《東城夢魘》一直用家長里短的日常對話,讓犯罪顯得不可思議,可正是這一難以置信的慣性思維,才是讓人後脊發涼的致命原因。
03
因此,全劇用毫無違和的日常感,將現實中的吉光片羽妥善安插在情節的縫合處,這是《東城夢魘》之所以贏得劇迷們喜愛的重要原因。
冷和貧乏,是這部劇一直給予我們的現實觸感。
比如梅爾在逮捕貝絲弟弟時,全程圍繞著暖氣供應展開對話,將下層民眾的窮苦和無望表現得絲絲入扣。
即使是有著公職的梅爾,在為孫子挑選水族箱時,最終將一款最廉價的品類帶回家。
同時,畫面中昏黃的色調,以及室外蕭索的建築,對小鎮的停滯、瑟縮和麻木感進行情緒暗示。最為明顯的一點,便是年輕人、小孩的稀少,中老年人面孔的偏多,皆體現出小鎮落寞的寫實筆觸。
當然,最值得一提的,還是凱特·溫斯萊特飾演的女主角梅爾。她讓我們看到了什麼才是毫無束縛的影后級別的表演。
比如第一集中,當她回家和母親表弟等人相處對話時,梅爾先是翹起右腿搭在餐桌上,用冰袋敷在扭到的腳踝。之後,在聽到前夫打算訂婚,梅爾又一臉不屑地抬起左腿,即使在前夫到來後,她也絲毫不注意形象,以憤怒、羞恥、懊惱和不甘相混合的表情,和前夫對話,表明自己的強勢態度。
然而當她面對並不熟悉的兒科醫生後,卻打開心扉,將自己那塊不能揭開的傷疤袒露出來。此時,你能看到溫斯萊特對於神態的自然把控、對於台詞的精妙演繹,以及對於停頓的精準拿捏的能力。
和前夫離婚後的失落,作為母親不曾盡責的愧疚,失去兒子後的悲慟,以及面對現狀無可奈何的惶然,都在這位人到中年的女演員詮釋下,有著毫無破綻的說服力。
實際上,溫斯萊特近些年來的擇片能力,或者說她對於自身角色的清醒認識,讓她已經從早年間依靠外放型的熱烈表演,轉換到如今有著內收型的持重演繹。
不管是《摩天輪》中內心糾集的風情婦人,還是《菊石》中內向沉默卻又堅韌執著的古生物學家,亦或者是此次《東城夢魘》里這位外冷內熱、內心豐富的喪子女警,溫斯萊特從沒有硬撐著非得在外貌上死磕,而是已然擺脫國際一流女明星身份的桎梏,在演技道路上切磋琢磨。
可與其年齡相仿的國內的一些女演員,依然在女星標籤上捆綁自己。42歲的章子怡在《上陽賦》中執拗地扮演著翩躚少女;同樣42歲的劉濤也在《大宋宮詞》里扮演著少女時期的劉娥。
前段時間,引起熱議的47歲的陳德容,這位曾經的瓊瑤女郎,依舊在公主夢裡醒不過來,公開表明「我不會想要演奶奶,死都不會接就對了」,甚至覺得演這一類角色是奇恥大辱。
可溫斯萊特這位享譽國際的性感女星,夢中女神,卻用《東城夢魘》里的奶奶梅爾,讓我們看到,限制女演員演技的從來只有過去的榮光,而不是當前可供綻放無限可能的年邁角色。
1、 又糊又窮的國產劇,居然是近期最佳?
2、 那部最污最無恥的神劇,完結了
3、 這三個關鍵詞,害了「85後小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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