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乾明寺塔下曾發生過多少動人故事？‖老家許昌
文‖葛國楨
公元前1056年，周武王滅商後分封天下，祝融氏受封的地方取國名為鄢。因鄢國都城坐落在一南北土陵之上，故名鄢陵。歷史上著名的「鄭伯克段於鄢」、「晉楚鄢陵大戰」、「唐雎不辱使命」、「曹操屯田許下」等故事都發生在這裡。
縣城西北隅有一座狀若盤龍高高的土崗，土崗上矗立著一座氣勢雄偉、巍峨壯觀的古塔，這就是著名的乾明寺塔。
乾明寺塔為磚結構樓閣建築，每層樓閣均為六角，共13層，通高38米。每層檐下都有斗拱裝飾，瓦檐挑角，角掛鐵鈴。塔的第二層雕有直欞假窗3個，第三層嵌有磚雕佛像8尊。塔身各層計有佛室1個，佛龕14個，拱形洞門10個，巧妙結合，錯落有致。塔身內有台階可供遊人旋登。
塔通身呈淺橙色，風磨銅塔剎。每當晴日，在燦爛陽光的沐浴下，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塔剎塔身交相輝映，氣勢雄偉，巍峨壯觀。輕風徐來，晃動塔上的鐵鈴，鈴聲叮叮咚咚作響，仿佛帶著縷縷梵香飄向四野。
乾明寺塔始建於隋文帝仁壽四年（公元604年），塔下原有寺院一座，史書上說：「鄢陵古邑，跨崗為城，西北隅據崗為寺，地當乾位，寺因此為名。」當時的乾明寺「磚塔高一十八層，南北各望二十里外」。寺內殿宇輝煌，香火繚繞，人頭攢動，誦聲如潮，為當時遠近聞名的佛教勝地。
誦經之餘，釋家弟子們就在寺前空地上栽種各樣花草，並挖掘了一口人工湖，湖內種荷，湖邊植柳，汲取湖水澆灌花草，天長日久，這裡便成為一年四季百花競放、奼紫嫣紅的大花園。名聲越來越大，前來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也越來越多。
天寶三年（公元744年），唐代大詩人李白因受朝中權貴的讒言詆毀，對仕途心灰意冷，於是辭別長安東遊。途中他來到鄢陵，訪道乾明寺。在巍峨聳立的乾明寺塔下，李白與僧人蓋寰結下情緣，互有酬答，求得蓋寰為他書寫了《籙道》一幅。
這位懷才不遇、心緒沉悶的大詩人在乾明寺花園中流連忘返，在暮鼓晨鐘里，在似錦花叢中，他似乎尋到了片刻的心靈慰藉和勃發的創作靈感。
數日後，李白留下《訪道安陵遇蓋寰為予造<真籙>臨別留贈》詩一首（見《李太白全集》卷十），告別乾明寺，踏上了東去的旅途。
明嘉靖元年元日（公元1522年農曆正月初一），以鄢陵一帶為中心，發生了一場歷史上罕見的大地震，民國25年編寫的《鄢陵縣誌·祥異志》上有一段這樣的文字記載：「聲如山摧，室如舟仄，野樹枝如拂地，一夜動百餘次，屋仆者相望……」
在這場大地震中，歷經風雨的乾明寺塔轟然倒塌，昔日巍峨壯觀的古剎傾刻間變成了一片廢虛。
為了修復這座古塔，乾明寺的佛家弟子們四處化緣，雲遊八方，歷盡千辛萬苦，卻沒有能夠籌集到修建塔體的銀兩。
當時，鄢陵縣的花卉種植已遠近聞名，特別是蠟梅享譽天下，時人稱鄢陵為「花都」。一日，有一位居住在汴梁的周王，偕王妃到鄢陵賞花遊玩。
這王妃見乾明寺內塔身傾倒，殿宇凋敝，衲徒老者病餓物故，少者乞丐轉徙，一派淒涼景象，不覺動了惻隱之心。回到汴梁後與王爺商議，將自己的私房錢盡數捐出。
王爺也是個樂善好施之人，他不但沒有怪罪王妃，自己也捐了數目不菲的銀兩，派人送到鄢陵乾明寺。寺內的僧人有了這筆數目可觀的銀兩，就著手尋求工匠，修復塔體。
明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年），在禪衲續暹的主持下，鄢陵乾明寺塔修成竣工。重修後的乾明寺塔，除了將原塔頂鐵剎改換為風磨銅剎外，基本保留了原塔的樣式和風格，看上去更加氣勢恢宏。
乾明寺塔下，有一通明代隆慶元年的鄢陵縣《乾明寺創建浮圖圍廊記》石刻，上面記載，塔下「創建圍廊若干楹，內塗諸天佛像，外飭金碧丹堊，棟宇輝煌，鈴鐸振響，僧徒焚誦，樂奏聞於遐邇。且松柏蔥鬱，鵲巢鶴鳴者聲雜音樂，固鄢勝概也……」
此後的400多年漫長歲月里，乾明寺塔飽經風雨和災難的侵蝕，恣意泛濫的洪水，空前絕後的地震，遍地轟鳴的炮火，從它身邊一次又一次滾過。
1947年9月，盤踞在鄢陵縣城的國民黨軍隊在乾明寺塔內設立指揮部，配備機槍等，妄圖負隅頑抗，給塔身留下了累累創傷。
新中國成立後，黨和政府多次撥專款對乾明寺塔進行維修，1960年，乾明寺塔被河南省人民政府確定為首批文物保護單位。
1978年4月1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被鄧小平稱為「老戰士、老同志、老朋友」的紐西蘭國際友人路易·艾黎來到鄢陵，興致勃勃地參觀了乾明寺塔。
他仔細地聽人介紹古塔悠久的歷史和生動的故事，饒有興趣地圍著古塔細細觀看，眼前仿佛閃現出歷代帝王公卿、農民義軍、流亡災民在塔下駐足的身影，抑制不住滿腔激情，揮筆寫下了《鄢陵隋塔》詩：「游輦匆匆，當時煬帝，御目曾送，一千一百年間，多少王孫詞客，為之傾心，為之動容……」
1995年，文物保管部門在乾明寺塔頂銅剎內發現明代刻印的《金鋼經》數十卷，這是迄今國內發現的稀有版本，被河南省文物局修復整理後裝訂成冊，成為河南省珍貴的圖書文物。
1996年，政府出資對塔體進行全面修繕。2006年，鄢陵乾明寺塔被國務院公布為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歲月悠悠，光陰荏苒，歷經1300多年的風風雨雨，昔日繁華似錦的乾明寺寺院和乾明寺花園早已蕩然無存，只有這座乾明寺塔依然聳立高崗，它仿佛一位歷盡滄桑的老人，向世人娓娓述說著歷史歲月中那一段段難忘的故事……
【作者簡介】葛國楨，河南鄢陵人，許昌人民廣播電台編輯、記者，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省政協文史資料撰稿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出版有文集多種，曾獲全國報告文學優秀作品獎、河南省「五個一工程」作品獎、中國鄉土文學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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