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紅
圖：來自網絡
父親是養花高手，他養的花枝繁葉茂，泛著油光。
但近幾年父親不喜歡養花了，大部分都送了人，家裡僅留下10來盆。他說房子小，放不下，其實，我知道是因為多年的糖尿病讓他的眼睛出了問題，視力大不如從前。
這個冬天我這裡供暖後，父親送母親來我這住段時間。
父親把我房子裡養的花挨個「審閱」了一遍後，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些多肉身上。
這些多肉大都是去年春天開始養的，經過了一年半的用心養護，如今已是一團團、一簇簇，出落得人見人愛。
想不到70歲的父親對小小的多肉們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他每天時不時地站在它們面前，歪著頭左看看、右看看，有時伸出手去摸一摸那些肉嘟嘟、光滑的葉片，並逐個問我它們的名字。
多肉的名字比較難記，且我有幾十盆肉肉，所以他每天都會問我「這個叫什麼來？」「那個叫什麼來？」我每次都耐心地告訴他。其實當初這些多肉的名字，我也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記住的，有的時間一長不複習又忘了，何況一個70歲的老人呢。
我告訴父親：「這些多肉不但可愛、好看、好養，記它們的名字還能預防老年痴呆呢。」於是，父親更樂於去記花名了。
我養的法師有10餘種，法師的盆子都很漂亮，形狀像陶罐或花瓶。父親挨個舉起法師盆，仰臉扭頭看看花盆底部，確定有孔後，說了句：「不是花瓶啊，真的有孔。」
父親要一個人先回山東家裡，臨走前幾天，他突然說：「不知冬天多肉能栽活嗎？我帶幾棵走吧。」父親能說出這句話，我知道他是真喜歡這些肉肉了。父親有個特點，想要的東西從不明說，或者反著說，即使跟幾個女兒也是這樣。我是後來才摸清他的脾氣的，我心眼實，以前相信他的話從沒跟他客氣過，所以也導致了很多小小的遺憾。
「喜歡就帶走幾盆養吧。多肉好養活，溫度不低於零下5度，不會有問題。」於是，父親高興地走到陽台上又開始問「這棵叫什麼？」「火祭。」這是他問的最多的一種。我養的這棵火祭確實不凡，枝枝叉叉擠擠挨挨，長枝墜滿盆沿，朵朵新芽努力地向上探著頭，顏色名副其實地火紅。
他又走到那邊窗台問「這個叫什麼？」「丸葉姬秋麗」......
最後確定了要帶走的幾種，分別是火祭、錢串、白牡丹、黑法師、熊童子、丸葉姬秋麗。父親開始每天記它們的名字，由於這些多肉不是放在一起的，他一會走到陽台上，一會走到臥室窗台，看著那幾種多肉，叨叨著花名。
有時把丸葉姬秋麗叫成了丸子姬秋麗，有時叫成了小葉姬秋麗，後來他用筆記在一張紙上，說回去怕忘了。一天早上起床後，父親開心地說：「昨晚我躺下一個小時沒睡，就記那個名字了。丸葉姬秋麗！終於記住了！」
父親臨走前一天，我找了個大小合適、結實的紙盒和幾個藥品包裝盒，剪下幾枝多肉晾著。包裝多肉我最拿手，因為經常送花給朋友，有時也郵寄，包裝很有經驗了。
晚上我把帶根的兩小盆多肉先放進紙箱裡，把晾好的另外幾棵塞進小藥盒裡放在紙箱的空隙處，正好填滿整個紙箱，這樣帶在車上不怕顛簸。
「你先把這幾棵帶回去養，如果冬天養不活沒關係，等春天我回去時再給你多帶點。養多肉記花名可以預防老年痴呆，養得分枝多了還可以自己扦插，讓小妹在網上給你賣了掙錢呢。」我故意逗父親。
於是父親高興得提著這一小箱多肉回老家了，其他什麼都沒帶。我知道，愛養花的父親又回來了，那些多肉在他的養護下一定會枝繁葉茂。有了這些小可愛們陪伴，父親在獨處的這段時間裡不會感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