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檔最被低估的影片,《無名》才是國產電影前進的方向

2023-01-25     迷影生活

原標題:春節檔最被低估的影片,《無名》才是國產電影前進的方向

今年的春節檔可謂是百花齊放,七部新片幾乎囊括了所有類型的電影,能夠滿足不同年齡段、有著不同觀影需求的諸多觀眾群體。

在多部春節檔影片中,《無名》無疑是爭議最大,並且在上映前後始終保持著較高關注度的影片。《無名》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關注度,一方面是由於影片堪稱豪華的演員陣容,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該片是《羅曼蒂克消亡史》導演程耳的最新作品。

說起《羅曼蒂克消亡史》與《無名》,這兩部出自同一導演之手的電影作品不僅在故事背景取材、鏡頭語言運用、人物塑造手法上有諸多相似之處,甚至於連敘事手法運用都如出一轍。

在我看來,《無名》的故事劇情如果按照時間線進行梳理的話其實並不複雜,甚至在與許多同類型影視作品進行對比時會有些稍顯俗套,但是程耳的功力就在於他將一個並不複雜的故事掰碎之後重新進行組合,就像把一幅完整的拼圖徹底打成碎片,整部電影充斥著大量的插敘和倒敘。

觀眾需要自己在觀影過程中將這些看似前後並無關聯甚至有些瑣碎的故事「碎片」按照自己的理解,像拼圖一樣逐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不同的人在觀看同樣的一部電影時常常會得出不一樣的感受,甚至同樣的一個人在不同時間段觀看同樣一部電影時也往往會得出大相逕庭的感受。

而程耳的非線性敘事最巧妙之處就在於每個人都能按照自己的設想去進行「拼圖」,拼出來的故事多會有所差別,從而導致了每位觀眾對這部影片的觀感也不大一致。

程耳作品這種充滿參與感的觀影體驗雖然一直都存在著爭議,甚至有許多影評人表示這是形式大於內容的投機取巧。但是不得不承認,相較於四平八穩的線性敘事,程耳這種帶有解謎性質的敘事創新別具一格,且充滿特色。

六年前,耗資1.5億元製作的《羅曼蒂克消亡史》最終只取得了1.22億元的票房成績。但就是這樣一部在當時被看作票房滑鐵盧的商業電影在此後數年間,吸引到了越來越多的觀眾,甚至被許多電影榜單列為了近年來國產電影佳作。

按照能夠讓觀眾迅速看懂並抓住關鍵信息的標準來看,《無名》絕然不符合這一標準。但是正如一些專業人士說的那樣,電影不應該僅僅只是滿足於讓觀眾得到現時的快樂,而是能夠讓他們在走出電影院時能夠有所思考,電影創作者不僅需要在恰當的時刻接近觀眾,同時也要適時承擔起提升觀眾審美的責任。

講了這麼多,接下來就讓我們回到《無名》本身,雖然此前有不少影評人說程耳的作品有形式大於內容的毛病,但是不得不說這部影片做到了兩者兼具。

首先是形式,如果說《羅曼蒂克消亡史》的非線性敘事評級是七分,那麼《無名》顯然在其基礎上提升了兩個等級。

故事的主要背景地設在了抗日戰爭時期的上海,主角之一是由梁朝偉扮演的效力於汪偽政權的情報人員何主任。乍一看,梁朝偉似乎又一次扮演了《色戒》中的「易先生」,但這一次,雖然依舊身處汪偽政權,何先生的真實身份卻瀰漫著一層迷霧,正如故事中有著多方勢力角逐的上海,始終讓人感覺深不見底。

抗日戰爭時期的上海雖然在長達八年之久的歲月中被侵華日軍占據,但是由於此地各方勢力關係錯綜複雜,再加上租界的特殊存在,使得上海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了各方勢力活躍的角斗場,同時亦是情報交換傳播的中心。

作為汪偽政權情報部門中的老手,何主任最擅長做的事情便是策反和逼供各方勢力派到上海的情報人員。無論是國民黨在上海的情報頭子,還是共產黨埋伏於上海的交通員,何主任都能遊刃有餘地加以應付,成功套出他們手中的情報,發揮出這些人的最大價值。

然而,隨著拼圖的不斷完善,眼前這位何先生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而故事也隨著抗日戰爭即將走向最終的勝利而逐漸達到高潮,何先生和他的戰友是否能夠完成未竟的任務?故事的謎底又是什麼?

在上映以前,導演程耳曾經戲稱自己拍了部「超級商業片」,從成片來看,而這個「超級」所指的顯然不是電影的爆米花程度,而是影片在創作形式的創新。

首次看這部電影,相信絕大多數觀眾的第一印象都是沒太看懂。但熟悉程耳的觀眾都清楚他非線性敘事的套路,即首次觀影時並不需要對大量插敘、倒敘以及閃回片段的支線內容過分關注,只要抓住核心角色及其相關內容就好,因為所有那些無關緊要的支線內容都是圍繞故事主線進行演繹的。

除了敘事,電影也一以貫之地展現出程耳對攝影與美工的堅持,通過鏡頭語言的運用以及冷暖色調的切換,觀眾甚至能夠讀懂人物的心理活動和故事接下來的走向。

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對遠景和俯瞰鏡頭的大量使用,無論是廣州轟炸片段中對滿目瘡痍景象的遠景俯瞰,還是將鏡頭對準在苦難中逐漸麻木的芸芸眾生,亦或是對黑暗陰森的情報部門布局展現。

這些遠景和俯瞰鏡頭在無形中流露著徹底的絕望和無助,而這也是抗日戰爭時期無數高層人士與普通民眾內心的真實寫照。面對實力懸殊的強敵,僅憑中國的實力顯然難以與其進行正面對抗,隱秘戰線上的對決便成為了這絕望與無助中的一絲希望。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無名》對侵華日軍的描摹,影片在拍攝日軍相關情節時大量採用了近景對稱鏡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段情節莫過於,藍天、白雲以及悠閒地在荒野間蹬著自行車的小兵,如果不是電影前述的時代背景設置以及背景建築物上模糊斑駁的「蔣委員長萬歲」標語,相信絕大多數觀眾都會有種在看青春郊遊的錯覺,極度的反差所展現的是侵華日軍的傲慢和無知。

電影是光影的美學,但一部好電影更需要有好的內容做支撐,《無名》也不例外。雖然故事並不複雜,但程耳不僅在敘事創新上大下功夫,同時還在意象隱喻上大下一番功夫,使《無名》在內容上具備了多層解讀的延展性。

日軍轟炸廣州,防空洞裡擠滿了躲避轟炸的普通民眾,一條瘸了腿渾身髒兮兮的狗也走進了防空洞,然而站在一旁的士兵對這個歷經磨難的生命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敬意與同情。

士兵用腳踢它,用槍托去打它,甚至用半塊餅乾引它去外面送死。這條狗所指的其實正是千千萬萬在國民政府高層指揮下與日軍進行正面對抗的士兵。面對處於危難之中的祖國,無數青年人孤注一擲毅然參軍,為了民族大義不惜犧牲自己年輕的生命。可這些年輕士兵最終收穫的是什麼呢?很多經歷了多次重大戰鬥歷經磨難活下來的士兵,最終依舊被派到了前線去送死,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卻始終無法看到希望。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日軍戰機上那隻威風凜凜的柴犬,在戰鬥機飛行員的喂養下,這隻狗身形壯碩,帶著防風眼鏡,身穿繡著太陽旗的衣服,取名叫「羅斯福」。顯然,「羅斯福」所喻指的就是那些悍然發動對外侵略戰爭的日本軍人,他們自恃國力強大就想要侵略周邊國家和地區,掠奪人力和資源。然而,這些侵略者的結局正如「羅斯福」的結局一樣可笑又可嘆,沒過多久就死於自身的驕傲自滿。

影片中多次出現的醉蝦則有多種解讀方式,我們既可以將其看作是代表了那些一味想要與日軍秘密講和,意圖騰出手來對付共產黨的國民黨短視者,亦可以將其看作是如葉秘書般在汪偽政權內身不由己,在高壓與悲痛之下似乎逐漸忘卻初衷的鬥爭者。

井所代表的則是無休止的殺戮輪迴,民眾殺鬼子藏於井中,而鬼子亦殺民眾投於井中,一邊是盲目的軍國主義下失去人性的殺人機器,一邊是沉重的民族災難下背負了巨大屈辱和仇恨的民眾,血腥的殺戮不禁引人深思。

人物的多層反轉也意指了當時那個時代的亂向,身處隱秘戰線上的戰士不得不竭盡全力地去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對自己的愛人與至親都不得不保留真相。

葉秘書的愛人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咬牙切齒的男友其實是自己的同志。而葉秘書與何先生拳拳到肉,愈加殘忍的對決其實亦是為了隱藏自身身份,取得敵人信任所採取的必要手段。電影在表現這段情節過程中,不時出現的第三者偷窺視角其實就是在告訴觀眾,葉與何打鬥的全過程都有人在暗中監視著。

總的來說,《無名》作為程耳導演蟄伏數年之後再度推出的新作,無疑是極具創新和實驗性質的。

正如前面所言,《無名》絕然不是一部普通的商業電影,所以這部影片上映之後受到許多觀眾低分評價以及不理解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能有人會問了,一部商業電影如果票房不好,並且不被觀眾理解,那麼這部電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我想說,電影存在的意義不只是為了賣座,或許只是為了證明曾經有過這樣一部電影呢?許多冷門佳作和文藝作品在上映當時其實都是不被觀眾所理解的,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開始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重新認識,從而有了不一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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