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3日刊| 總第3347期
羅伯特·奧本海默，美國物理學家，原子彈之父。美國人稱他為普羅米修斯，他卻把自己比喻為死神。
二戰時期，他率隊執行的「曼哈頓計劃」將原子彈研製成功。原子彈加速了二戰結束。但是，奧本海默看到原子彈的可怕威力之後，對原子彈的未來前景和世界軍事格局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奧本海默是一位無比複雜的人物。他把原子彈帶到人世間，可是他又後悔給人類帶來這足以毀滅世界的殺器。克里斯多福·諾蘭導演的電影《奧本海默》，對這位天才人物進行了深度還原。
拿掉奧本海默的名人光環
《奧本海默》自7月21日起，陸續在世界各國公映。目前，影片全球票房已達7.8億美元，是影史票房最高的二戰題材電影。影片憑藉真實細膩的人物塑造，以及反思核武器威脅的電影內核，成功擊中全球觀眾情感共鳴點。
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的鏡頭緊跟奧本海默的人生道路，如實呈現了大時代中，一名科學家的事業巔峰和人生低谷。影片中，他的超凡才華不加掩飾，他的自私陰暗沒有抹除，他的恐懼自責被放大演繹。
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之後，奧本海默心中默念著《薄伽梵歌》中一句話：「現在我成了死神，諸界的毀滅者。」從此之後，蘑菇雲的陰影就籠罩在全人類頭上不曾散去。
奧本海默在片中準確預見了美蘇兩國後來的核武器軍備競賽，片中呈現出他的幻想鏡頭，無數載有核彈頭的飛彈在天空中穿行，深切表達出他對核武器未來發展的憂慮。
《奧本海默》沒有採用平鋪直敘的方式來講述奧本海默的人生。電影中有兩條敘事主線交織，一條正敘線，講述二戰後美國原子能委員會舉行聽證會，意圖撤銷奧本海默的安全許可，把他排除在原子能領域之外。另一條是倒敘線，奧本海默回憶他求學、婚戀、參加左翼活動、研發原子彈的過往。
正敘線之外有一條附線，美國原子能委員會主席施特勞斯（小羅伯特·唐尼 飾）回憶和奧本海默的矛盾衝突，從側面表現奧本海默的政治命運。奧本海默的桀驁性格，以及他反對氫彈研究的態度，導致他成為施特勞斯的眼中釘。
影片的正敘和倒敘相互穿插。開場是1950年代，奧本海默開始回憶後就跳到了1930年代，隨後又是1940年代。這樣敘事手法看似複雜，實則錯落有序。奧博海默被審查的故事線貫穿始終，有關他領導「曼哈頓計劃」的段落相對完整嚴密，中間沒有頻繁切換敘事年代。
諾蘭在他的導演成名作《記憶碎片》（2000年）中就採用過這樣的敘事手法，把時間線打亂，讓觀眾在腦海中重新將內容順序正確排列，極大增強了觀眾在觀影時的參與感。
同時，跳躍式敘事強化了人物之間的戲劇張力，奧本海默和施特勞斯前一分鐘還相談甚歡，後一分鐘可能就勢成水火。諾蘭導演獨特的敘事節奏，給影片增添了一分的懸疑感，抓住了觀眾的好奇心。
《奧本海默》讓影迷仿佛看到了20年前的青年諾蘭，那時候的他沒有背上商業大片的創作包袱，在《追隨》《記憶碎片》等中小成本影片中揮灑著導演才華。《盜夢空間》《信條》等電影雖有導演個人表達，但是他始終要維持風格化與商業化的平衡。
《奧本海默》是諾蘭一次相對自由的創作，不用過多考慮飛機爆炸、球場塌陷這一類視覺奇觀。他這一次講述的是一個人物的歷史，思考的是人類命運。觀眾對影片的一大期待可能是想看到原子彈在廣島、長崎爆炸的場面，但是，影片只通過新聞播報形式呈現這段歷史。諾蘭一貫以擅長拍攝震撼大場面而著稱，這個萬眾矚目的大場面偏偏就沒有拍。
電影對第一顆原子彈試爆的場景進行全方位刻畫，場面震撼到令人失語。這顆原子彈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爆炸時產生的火焰和蘑菇雲展現出一種死亡臨近的壓迫感。諾蘭這樣的處理手法，說明他就是想通過電影來反思核武的威脅。
墨菲的影帝級表演
《奧本海默》是基里安·墨菲表演生涯的高光作品。他飾演的奧本海默形神兼備，表演富有層次且極具感染力。
觀眾可以在他的表演中看到科學家的自信、渣男的自私。他的演繹恰恰符合人性兩副面孔的特點，大眾面前意氣風發，私生活一片狼藉。基里安·墨菲的表演讓觀眾無法對奧本海默產生崇敬之情，但是觀眾相信他就是奧本海默。
影片採用IMAX膠片攝影機拍攝了大部分場景，這樣的拍攝方式，可以捕捉到演員細微的表情表演。基里安·墨菲深邃的眼神在影片中發揮了極強的作用。影片有幾處他若有所思的鏡頭，凝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世間萬物的本質。
基里安·墨菲把握住了理科生嚴謹、睿智的特徵，同時又賦予了他浪漫的詩人氣質，充分展現出角色的複雜性、生動性，他就是銀幕上獨一無二的奧本海默。
片中這幾場表演堪稱點睛之筆：奧本海默痛心於情人自殺，在慶功會場被核爆幻覺困擾，對峙原子能委員會成員的身心俱疲。每一場戲的人物內心狀態都被墨菲演繹得淋漓盡致，他已經深入到角色的精神世界。
小羅伯特·唐尼在片中飾演反派角色施特勞斯，屢屢向奧本海默發難。片中的施特勞斯是一名城府極深的政客，言談彬彬有禮，做事陰險狠辣，是一個讓人看著背脊發涼的角色。
小羅伯特·唐尼的表演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他沒有刻意用力，舉手投足自然帶出施特勞斯的圓滑、狡詐與自卑。小羅伯特·唐尼的精彩表演，讓人忘了他曾經是銀幕上的鋼鐵俠。
諾蘭從影20餘年，是全球知名的好萊塢大導演。但是，他僅憑藉《敦刻爾克》拿到過一次奧斯卡最佳導演獎提名。這一次，《奧本海默》在創作上紮根現實主義，主題上反思核武器威脅，僅憑這兩點就能引起奧斯卡的注意。
筆者在此斗膽預測，《奧本海默》將會在明年奧斯卡評選中先拿到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攝影、最佳剪輯等諸多大獎的提名，讓我們拭目以待。
【文/崔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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