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來源:十點讀書會(sdclass)
張譯新片《三大隊》上映,讚譽不斷。
但人們卻更關心他背後那個男人——
程兵。
這是張譯在片中飾演的角色,一個意外入獄的警察,6年牢獄之災,4年孤身追兇,抱著內心執念反擊命運。
影片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多年前,同為警察的原著作者偶然聽同事提起老警官程兵的故事,他一度感慨悵然,提筆記錄。
原著僅7000字,2018年一經發表便被送上網易年度文學榜首,評論區萬人血書求拍電影。
但故事的主角程兵卻拒不接受採訪,絕口不提追兇經歷。
如今,人們終於得償所願,電影的改編彌補了原型故事細節的空缺,讓更多觀眾看到了原型程兵。
這個男人顛沛的人生和執著的信念,足以震撼所有人。
5名警察,全部入獄
電影《三大隊》的故事開始於2002年8月22日,程兵帶領的刑警支隊三大隊管控的轄區內接到報警。
一戶人家遭到入室盜竊,14歲女孩獨自在家睡覺被驚醒,兇手發現後殘忍毆打女孩並實施性侵。
在親戚家打牌到凌晨的父母回到家中才發現,家裡被洗劫一空,損失財務6萬左右,而更令他們痛心的是,女兒昏死在地,不省人事。
抵達現場的警員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女孩赤身裸體,鮮血橫流,頭部受到重創,最終身亡。
經過調查,警方發現嫌犯有兩人,順著空調外機爬到受害者家所在的4樓,破窗而入。
作為三大隊隊長的程兵看著可憐的女孩按捺不下心中的怒火,不止因為他是一名警察,更因為他家裡也有一個10歲的女兒。
他乾脆立下軍令狀,5天內破案,否則辭去大隊長職務。
沒想到,一語成讖,甚至更加糟糕。
程兵有16年的刑偵經驗,很快縮小嫌疑人範圍,根據嫌犯爬窗入室的作案手法,鎖定四川籍盜竊團伙。
很快,法醫鑑定出女孩體內遺留的精斑DNA,結合相關案件的指紋,成功鎖定兇手王大勇和王二勇。
原來,兩人早有盜竊前科。警局立馬發布兩人的通緝令,可沒想到剛發布兩天,另一個轄區傳來消息,王大勇和王二勇再次作案。
兩人像以往一樣爬窗入室盜竊,企圖侵犯女主人,幸好女主人的丈夫和哥哥及時回家,王二勇趁亂逃跑,而王大勇則被受害人家屬控制,狠狠毆打。
三大隊逮捕王大勇時,他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這時三大隊的當務之急是尋找王二勇,以防他再次犯案,但王大勇卻對弟弟的行蹤絕口不提。
審訊過程中,三大隊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師父沒了。」
在追捕王二勇的過程,他們的師父突發腦溢血身亡,一陣悲痛籠罩著三大隊。眾人回到審訊室,王大勇卻依舊不開口。
正在膠著時刻,程兵的手機意外掉在地上,王大勇看見他手機上貼著女兒的大頭貼,臉上揚起猥瑣的笑容,像是挑釁警告,令人不寒而慄。
三大隊不得不趕緊讓王大勇開口,緊接著,意外發生了。
當晚23點10分,這是三大隊一行人往後十幾年都無法忘卻的時間。
王大勇的身體突然出現異常,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三大隊趕緊將王大勇送往醫院,可他卻沒撐過來斷了氣,醫生鑑定王大勇因重度顱腦損傷和肝腎功能衰竭而亡。
警員們心裡都知道,這與王大勇到警局前遭到的毆打有很大關係。
可現實卻是,王大勇死在了警隊,三大隊必須負責。
5名警察身陷情理與法理的黑白之間,一夜之間淪為階下囚,隊里最年輕的警員,不過22歲。
11年追兇,橫跨7省
原著故事中,因為三大隊警員入獄,一些牽連其中的警員也因此被免職。
王二勇的案件移交給其他人,但輾轉多地他們都沒能找到王二勇的蹤跡。
彼時,程兵被判入獄8年,因為表現良好獲得減刑,6年多便出獄了。
數字之輕,難以描述這段黑暗的牢獄生涯對這個老警官意味著什麼,但程兵沒有因此一蹶不振。
從入獄那刻起,他便開始了一場餘生必須完成的戰鬥,一種屬於自己的英雄主義。
抓住王二勇,兌現昔日的軍令狀,為受害者討回公道,為戰友找回尊嚴。
在監獄裡程兵就多方打聽王二勇的下落,帶著線索出獄後他踏上了追兇之路。
原著作者在許多同行前輩的口中,拼湊出程兵尋找王二勇顛沛流離的4年:
「他去了貴州,當保安,送快遞,開出租……」
「他去了湖南,擺夜市,收廢品,打零工……」
「他去了重慶,做棒棒,裝空調,混工地……」
也有人說,他獨自一人橫跨半個中國,7個省市,只為找到王二勇。
按照規定,程兵會隔一段時間回到戶籍地彙報自己的打工地點和從事的工作。
其實,受過特殊訓練的程兵可以找到更舒適的活干,但他偏要混入江湖,融於市井,目的就是為了搜集王二勇的蹤跡。
開出租時,他和乘客聊天打聽線索;送快遞當保安時他詳細記錄小區里的人員情況……
每得到一點線索,他就會辭掉工作,循著找過去,最終輾轉回到貴州,在一家小區做送水工。
4年間,程兵隨身攜帶的只兩樣東西,一個是記錄線索的筆記本,還有一個是王二勇的照片。
在貴州送水時,可以直接進入業主家的程兵開始梳理所有人的信息、從姓名、年齡,甚至到經濟狀況、特長愛好。
終於,9個月之後,程兵等到了。
確定其中一位業主就是王二勇時,程兵沒有報警,而是選擇親自抓住他,程兵被王二勇打得鼻青臉腫,一起進了警察局。
王二勇想不到,一直給自家送水的工人,竟然是11年前辦自己案子的警察。
這些年,程兵在追,王二勇也在逃,他知道因為哥哥三大隊的警察被判了刑,他也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於是,他花錢找人辦了假身份,多年來不敢再作案,怕被抓,也不敢喝酒,怕酒後吐露實情,更不敢與人爭執,怕引來關注。
他和程兵一樣,多地輾轉,做過許多工作,不敢在一個地方長待。
很難說,究竟是命運讓他們在11年後交匯,還是程兵個人的執拗逆轉了現實。
總之,他做到了,一個人,一雙鞋,一條命,完成了十一年前的軍令狀。
王二勇被判死緩,程兵告別後輩警員們再次登上了北上的列車。臨別,他轉頭對警員們說:
「請轉告楊局長,三大隊任務完成。」
十幾年的執念終於落地,可當程兵環顧四周,身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
有一種悲壯的英雄主義,
叫我執
影片《三大隊》有一個最大的改編,編劇覺得程兵太苦了,於是給獨自一人上路追兇的他增加了一些夥伴。
當年,程兵出獄後找到了一同入獄的三大隊戰友。
這些曾經威風凜凜的警察,有的因為入獄被家人逐出族譜,開始賣保險;有的混跡市井中成為商販;也有的靠擺攤維持生計,最年輕的那個,成了訓犬師。
5個人同行走上追兇之路,遺憾的是,過程中戰友一個接一個選擇與程兵告別,放棄追兇。
他們有的是為了孩子,有的是為了家庭,有的是為了愛情,也有的是因為無法抵抗的病痛。
這更像一種現實的隱喻,真實的程兵凡人肉身,孤身一人,四年追兇路上他也許也動搖過,面臨著和戰友們一樣的猶豫和困境。
只是他帶著執念,戰勝了現實。這份執念像一把雙刃劍,讓程兵完成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
「8.22案」發生之前,他21歲從省公校畢業就成為警察。從戶籍、段管民警做起,案件發生時,程兵已經是從警16年經驗豐富的大隊長。
直到命運的齒輪扭轉,他脫掉警服,成為囚犯,幸福的家庭也隨之瓦解,妻子與他協議離婚,曾經以他為榮的女兒也變得疏遠。
王二勇落網,故事結束了。可程兵已經年過半百,白髮蒼蒼,他的人生應該何去何從。
有人說,我執,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到底是放棄追兇恢復正常人的生活更幸福,還是堅守執念完成軍令狀的人生更有價值,除了程兵自己,旁人無法評說。
但可以肯定的是,與命運掰腕激盪而起的漩渦,註定要承擔慘痛的代價才能力挽狂瀾。
真實的追兇之路,獨自苦熬苦捱的4年也許遠比我們看到的艱難,原著作者曾聯繫程兵希望了解更多追兇的細節,可程兵卻不願再提。
哪怕如今電影熱映,他也從未露面。他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是的,向前看,別回頭。
原著作者曾在後記中透露了程兵的現狀,妻子帶著孩子和他復婚了,他們在北京開了一家青少年興趣班。
也許這是故事最好的結局,英雄終究歸於人海,程兵堅守了曾身為一名警察內心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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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電影主題曲《人間道》唱的:「我要這朗朗乾坤下,事事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