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新天地教會」：「天上總統」降世，視得病為「靈修」

2月23日，在韓國大邱，受疫情影響而臨時休業的商家工作人員在西門市場進行防疫消毒。 （新華社/紐西斯通訊社/圖）

「新天地」的教義是把疾病看作「靈修」的試煉，科學防疫、積極治療不在考慮之列。他們要求信徒即便生病也要堅持參加禮拜，超級傳播者「31號」病人就是帶病參加了兩次禮拜，並有其他大範圍接觸，而且兩次拒絕轉院，對隔離治療不配合。

韓國新興邊緣宗教（邪教）組織「新天地教會」這次吸引了全世界的眼光，上一次東亞地區的此類宗教組織吸引全球目光還要追溯到1995年日本邪教奧姆真理教的沙林毒氣襲擊事件。不過，「新天地教會」的能量早已超過了日本前輩，足以動搖一國的政治。

2016年年底，即將從聯合國秘書長職務上卸任的潘基文宣布參加次年的韓國總統選舉。但是，作為保守陣營唯一支持率超兩位數的候選人，潘基文卻在2017年2月宣布退選了。

退選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和新天地教會「女首領」金南熙的合影釀成了醜聞。聯合國發言人杜加里克出面解釋，潘基文是在不知曉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合的影，而且他幾乎不拒絕合影邀請。實際上，金南熙當時的身份是所謂「世界女性和平團體」(IWPG)代表，並未表明其宗教身份。「新天地」宣傳部門還出面表示，IWPG與「新天地」沒有任何關係——這一解釋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新天地教會」這樣財雄勢大的組織，搞幾個NGO的馬甲是「標配」，很難撇清關係。和這樣的宗教組織扯上關係，再加上家庭成員的醜聞，潘基文低落的民調支持率很難和對手文在寅比拼，黯然退選也在情理之中。

被迫退選的潘基文今天不用面對新天地教會傳「毒」的亂局，也不用擔心青瓦台詛咒。這也是頗為諷刺。

其實，潘基文退選後不久，新天地教會就發生了分裂，那位金南熙女士就是這場紛爭的焦點人物。這一變故要從新天地教會的發家史說起了。

「新天地教會」（Shinchonji），全稱「新天地耶穌教證據帳幕聖殿」，簡稱「新天地」，成立於 1984年3月14日。當時韓國正在迅速「基督教」化，由於和美國關係密切，韓國成為了基督教傳教的重點區域。但是，南橘北枳，外來的基督教和韓國民間盛行的薩滿教巫術「雜交」出了一堆神神叨叨的新興邊緣宗教。「新天地」就是其中之一。

「新天地」的創始人李萬熙在韓國各路宗教人馬中屬於「資深人士」，他出生於1931年9月15日，數十年自封的頭銜之多，和「風暴降生」丹妮莉絲有的一比，諸如「聖靈保惠師」「再臨基督」「上帝指派的牧師」「天上總統」等一大串。其中最成謎的要屬「天上總統」了，「天上」怎麼選舉總統的？是不是也有退任總統進監獄的「詛咒」？外人看來奇誕的元素在各色新興邊緣宗教中出現並非偶然，這是一種篩選機制。

此類宗教組織對信徒並非來者不拒，而是要有逆向選擇機制——淘汰不輕信的人，才能保持狂熱盲從的凝聚力。「天上總統」之類的就是起這樣的作用。你一看就覺得好笑，那你肯定不是他們的「營銷目標」，他們也就不必在你身上投入「營銷成本」了。而且，狂熱信徒陷入了「越荒謬越虔誠」的怪圈，與正常社會的隔閡就越深，此類宗教組織對其控制就越強。所以，李萬熙玄言連篇、樂此不疲。這些「神跡」也只有信徒會「看到」、會信仰。

當然，「新天地」能搞這麼大，不能光靠李教主口吐蓮花。看上去千瘡百孔、胡言亂語的教義背後自有巧妙的運作。首先是強大的組織機制，新加入者要經過一年的嚴格「培訓」才能正式入教，教眾還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教團還設有分工明細、階級分明的管理機構。和其他社會組織一樣，激勵機制、科層制度，邪教一樣不缺。高效的斂財手段也必不可少，「新天地」的強項是房地產。用「教會總部」「教主皇宮」等名義從教徒手上斂財，投入地產開發領域，以宗教團體的特殊法人地位和廣泛的人脈賺取更多的資金。邪教都是好買賣，無本萬利，所以才有各路「大神」樂此不疲。

金南熙女士則是「新天地」重要的早期金主之一。李萬熙花了她的錢，順便把人也收了，兩人結為所謂「靈里的夫妻」，有了宗教包裝，顯得如此神聖。金女士的「帶資進組」推動了「新天地」的發展。因此，「新天地」一度成了夫妻店的「日月神教」——李教主被尊稱為「太陽」，金女士就成了「月亮」。「日月同輝」之下，「新天地」的事業也越發興旺。

截至2017年，「新天地」的資產已達到約5200億韓元，大致相當於30億元人民幣。可是，「靈里的夫妻」也經不起金錢考驗，隨著教團勢力的龐大，「分贓不均」的爭執加劇了。2017年11月3日新天地舉行教會儀式，李「太陽」正式將金「月亮」及其追隨者除名。「天上總統」開除「天上第一夫人」在人間引發了巨大反響，韓國新興邊緣宗教就是那麼奇特。

其實，東亞的邊緣宗教歷史源遠流長，韓國的鄰居日本也是各路「大神」的熱土，但是奇異程度相差很大。大部分此類組織滿足於騙財騙色的小勾當，是社會的「牛皮癬」——討厭卻不致命。但「新天地」在「同行」之中也算是鶴立雞群。

這次「新天地」和疫情糾纏在一起，絕非偶然。一開始各方認為該教信徒的疫情聚集性暴發是無心之過，主要是每周六次信徒聚集禮拜的怪異儀式導致了病毒的高效傳播，教會給出的解釋也是如此。

不過，「新天地」的教義是把疾病看作「靈修」的試煉，科學防疫、積極治療不在考慮之列。他們要求信徒即便生病也要堅持參加禮拜，超級傳播者「31號」病人就是帶病參加了兩次禮拜，並有其他大範圍接觸，而且兩次拒絕轉院，對隔離治療不配合。

（本文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關不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