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線不是雲南獨有,湖北、湖南、江西等地的早餐攤上,熱騰騰的「細粉」都是雲南米線的宗親。
但有意思的是,說起米線大家想到的都是雲南。
雲南人對米線的熱愛有時令外地人咋舌不已:不僅早餐要吃,午餐和晚餐時也會把米線當作主食;不僅要煮著吃,涼拌、炒制等各種烹調方式層出不窮。
米線的原料、配料和調料,大概足以畫一張雲南米線地圖,再寫出一本米線文化典故書籍。
但說來說去,其實都不如一碗近在手邊的米線,搛一筷子順滑的米線,配著複雜的「臊子」和鮮香的湯汁,豐富的層次在舌尖碰撞,在胃裡相遇,這才是最實際的享受。
今天,美食執行官就帶大家領略一下種類繁多的雲南米線。
過橋米線
和外省遍地開花的速食過橋米線店不同,在雲南,過橋米線有著很講究的吃法。
湯要用大骨和老母雞一起燉足 8 小時,配菜更是精巧複雜:一碟鮮綠的韭菜,一碟撕成細絲的白煮雞胸肉,幾段泡發的竹蓀,幾片紅亮透光的宣威火腿,把薄可透光的生裡脊肉夾到鵪鶉蛋液里滾一層外衣,用滾水燙幾張豆腐皮,還有脆嫩的豆芽和玉蘭片,幾絲鮮蘑,幾瓣可食菊花。
按照先肉後菜的順序倒入湯中燙熟,最後往這一碗鮮湯里放入一份順滑勁道的酸漿米線,撲鼻的香味便四溢開來。
你能肉眼看到,鼻尖聞到,舌尖嘗到,山裡的鮮味都聚在這碗米線里了:爽脆的竹蓀、裹著蛋液燙熟的嫩滑裡脊、柔韌的雞絲和濃香的豆腐皮。
喝一口湯是一個「鮮」,吃一口米線也是一個「鮮」,這一碗層次複雜的「鮮」下肚,你會覺得看著湛藍的天,烤著暖烘烘的太陽,從每個毛孔溢出的都是滿足。
元陽紅米線
元陽最出名的是梯田,每年五月,梯田裡的水滿滿的,層層疊疊像一面面工藝繁複的鏡子,雖不如凡爾賽宮鏡廳那樣華美,但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大氣。
尤其是早晨第一束陽光斜斜地打到這些「鏡子」上時,伴著輕盈流動的霧氣,那層層蜿蜒的梯田便美麗得令人仿佛置身仙境。
梯田不僅景美,還創造了獨屬這一方的美味——元陽紅米(糙米的一種),愛吃米線的哈尼族人用這種紅米做成紅米線。顆粒細小的糙米做出的米線比正常的米線更細,色澤是淡淡的粉,入口很有韌勁。
吃紅米線往往會搭配一碗濃香的羊湯,擱上蔥花和薄荷,減腥去膩,湯里必須厚厚地撒上花椒粉和胡椒粉,入口是濃重的咸香,一碗下肚,便有一層汗蒸騰出來,酣暢淋漓。
豆花米線
為了豐富米線的口感,老昆明人發明了一種獨特的吃法——在米線邊舀一勺豆花。
燙過的米線放在土碗里,加入煮過的水豆腐腦,再依次放上雜醬、韭菜、花生碎、冬菜粒等調料。
下筷子把那一碰就碎的嫩豆花和米線、調料拌勻,入口即是淡淡的甜味,脆脆的冬菜粒飽滿彈牙,花生碎爽脆添香,豆花的素凈柔和了辣醬的鮮辣,米線的軟滑沾滿了韭菜的清香。早上吃上一碗豆花米線,便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罐罐米線
為了吃好一碗米線,雲南人除了在原料、配料、調料上下功夫,連選擇容器也頗費心思,「罐罐米線」便是一絕。
在雲南的昆明和楚雄等地,你會看到有些米線店專門設立了烤架,但烤架上烤的不是時蔬魚肉,而是一排排口徑 4~5 厘米、罐徑 6~7 厘米的無蓋陶土小罐,在那一個個小陶罐里「咕嘟」作響的就是口感麻辣的「罐罐米線」。
陶土罐子裡有米線和湯,還有臭豆腐和薄荷葉,將熟的時候,往罐中放些辣椒粉和鹽,攪拌均勻後便可以吹著熱氣小心地吃了。
入口的米線早已被罐里濃厚的臭豆腐和湯汁充分浸潤,又裹著些辣椒,騰騰的熱氣伴著濃厚的香辣毫不客氣地侵占你的五感,刺激你的汗腺。偶爾吃到一口清涼的薄荷,那簡直就要感動得流下淚來。
雜醬米線
雜醬米線在雲南米線里看起來是最不起眼的,既比不上過橋米線的用料精細,又比不上紅米線的原料特別,它沒有豆花米線的柔膩,也沒有罐罐米線的刺激感。
但對雲南人來說,簡簡單單的一勺雜醬,配上韭菜、蔥花和簡單煮熟的酸漿米線,大概才是最樸實日常的雲南味道。
雜醬米線的要義就在於那一勺雜醬。雜醬可以說是家家戶戶都有的,帶肥的豬肉剁餡,入鍋煸炒出油,往裡放入喜歡的醬料,有的人家連醬料也是自家做的。
當肉餡和醬料充分裹勻的時候,便可以把這一鍋肉醬舀進搪瓷的口缸里,浸著紅紅的油,常溫狀態就能保存。
每次煮米線的時候,舀一勺肉醬放到湯底,和著蔥花、韭菜被滾熱的湯澆出香氣來,便是最簡單方便的一碗雜醬米線。
每家每戶用的醬不同、肉不同、煸炒的時間不同,做出的肉醬滋味就不同。嘗到口中的滋味雖是不同,但每一種滋味沉到心底,喚起的大概都是最熟悉、最溫情的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