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廉潔四川發布典型案例《以案為鏡丨黑手伸向搬遷農戶,設「卡」索賄害人害己!》,全文如下。
【案卷】
毛泰山,男,漢族,1965年9月生,四川資陽人,1989年3月參加工作,1991年8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資陽市雁江區迎接鎮黨委委員、副鎮長,黨委副書記、人大副主席,人大主席,四級調研員。
2022年7月,毛泰山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資陽市雁江區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2022年10月,毛泰山因嚴重違反黨的紀律,構成職務違法並涉嫌受賄犯罪,被開除黨籍和公職。
2022年12月,毛泰山因犯受賄罪,被依法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並處罰金人民幣20萬元。
【案探】
「接受調查後,紀委的同志叫我『泰山同志』。當我聽到『泰山同志』這四個字,真是激動萬分,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稱呼我『泰山同志』了。但激動過後,剩下的只有後悔和失落。」談到這裡,已經59歲的毛泰山幾度哽咽,似乎一瞬間又蒼老了不少。「我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稱呼我『同志』了,我也無顏再成為他們的『同志』。」
資陽市雁江區迎接鎮原四級調研員毛泰山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話風不正,「同志」變「大哥」!
1989年3月,毛泰山參加工作的第一站,來到了迎接鎮,從此在那兒一干就是30多年。
迎接鎮,以「迎接社會主義建設高潮」之意命名。鎮如其名,這是一個充滿活力、幹勁十足的地方。初到迎接鎮,毛泰山與同事們一起,上山下田,走村入戶,抓發展、解難題,很快與群眾打成一片,成了群眾的貼心人、自己人,大家都親切地稱呼他「泰山同志」。
被稱呼為「泰山同志」,是親密、平等,是信任、責任,也是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然而,隨著職務的提升,「泰山同志」這一稱謂再難聽到,取而代之的是「毛領導」「毛大哥」「毛老闆」等,顯得功利且庸俗。毛泰山不僅不反對,反而認為這是大家對他的認可和尊重,沾沾自喜、引以為傲。
話風常常被忽略,但稱呼里卻隱含著政治生態。話風不正,讓原本純潔的同志關係多了一些江湖習氣和溜須拍馬。聽著旁人對自己的「尊稱」,毛泰山心中的天平逐漸發生變化,他開始認為自己「位置重要,權力很大」。
隨著在迎接鎮工作的時間越來越長,毛泰山又多了一些其他標籤——「老迎接」「迎接元老」。如此稱謂,讓毛泰山更加認為「自己是迎接鎮的關鍵人物,迎接鎮的發展自己功勞甚大,人家都很看重我」。
久而久之,毛泰山習慣了這種「老資格」,經常以「老大哥」自居。說話口氣大、調門高;分管負責的工作他一人說了算;工作中遇到難題也不集體討論,全憑個人經驗處理……「只要是自己分管或聯繫的工作,已經聽不進不同意見,全憑自己的理解和經驗去處理。」
不僅如此,毛泰山與他人交往也越來越肆無忌憚。「喜歡打『大麻將』,金額小他還不來」「經常跟別人一起喝酒」「找他說事,都要給他送包煙」……在他人眼中,毛泰山儼然成了一個「江湖大哥」。
退休前「撈一把」,借拆遷之機吃拿卡要!
「心想自己很快要退居二線,想給自己多留點空間。」臨近退休,毛泰山心中想的不是如何站好最後一班崗,而是怎樣將手中權力變現。「自己資歷老,是大家心中的『老大哥』,群眾基礎好,『收點兒』也不會有人去舉報。」
2018年,某產業基地項目正式啟動,涉及迎接鎮龍凼村180餘戶農房搬遷。毛泰山接到該任務後,考慮到這可能是自己退休前最後一個大項目,便認準這是「撈一筆」的最佳時機。
在負責農房搬遷摸底、資料查證等工作中,毛泰山發現部分村民農房存在異議。「我去跑跑關係,費用我先墊到」「我儘量幫你們多爭取」……經過毛泰山之口,原本合理合規合法的工作程序,成了可能導致搬遷戶無法拿到補償款的「攔路虎」「絆腳石」,原本的應盡之責、分內之事,成了費時、費力、費錢的辛苦差事,讓群眾陷入「花錢才能辦事」的思維誤區,「心甘情願」奉上「感謝費」。
為了讓錢收得更穩當,毛泰山還給自己定下三項「原則」:搬遷補償協議簽訂後送來的「感謝費」,直接收;對於在搬遷補償事項協調過程中送來的「感謝費」,屬於暫存;對明確辦不成的搬遷補償事項,全額退回。「事辦成了,雙方都是受益者,『感謝費』很安全;事辦不成,錢退了,雙方都沒有損失,也很安全。」
有了這三項「原則」,毛泰山大膽行事,前後共收取10多戶搬遷戶所送「感謝費」共計53.8萬元,甚至其中還有低收入搬遷戶。
「我家手續還沒弄好,毛領導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一戶低收入搬遷戶因子女宅基地用地手續審批一直未辦好,多次找到毛泰山尋求幫助。不曾想,毛泰山竟獅子大開口,要價10萬元,「這個事情我放在心上,辦手續需要費用打點關係,可能要10萬元左右,你還願不願意辦?」
「事情要辦,但我家經濟困難,就靠種莊稼和做清潔工掙點錢,家裡還有病人,實在拿不出這麼多。」
得到答覆後,毛泰山表示,幫忙辦手續過程中花的錢由他先暫時墊付,等事成之後再說。
在毛泰山多次明示下,該搬遷戶從日常開銷中擠出3000元現金,併購買了一條香煙,送給了毛泰山。這些錢,是他們一家人幾個月的生活開銷。
送錢卻未成事,黨員舉報自己行賄!
「我要舉報,在我家房屋拆遷的時候,我向迎接鎮人大主席毛泰山送了錢。」2022年2月,迎接鎮龍凼村村民任某某來到雁江區紀委監委,舉報自己向毛泰山行賄問題。
原來,在農房搬遷過程中,任某某認為自家宅基地扣除面積太多,不願意簽訂房屋搬遷協議。毛泰山向其承諾,「先簽了協議,面積的事情,我後面想辦法給你找點回來。」出於對毛泰山的信任,任某某便簽下了協議。
為了順利「找點面積回來」,任某某多次主動找到毛泰山並送上「感謝費」,累計達8.2萬元。
農房搬遷有嚴格政策規定,符合要求才能享受合法補償。自始至終,毛泰山在拆遷補償上都沒有決定權,他能做的僅是上傳下達。見任某某訴求無法實現,毛泰山將8.2萬元「感謝費」由暫存變為退回。
「任某某認為毛泰山收錢不辦事,辦不成事還拖很久,耽誤他們另尋他法的時機,所以舉報他。」辦案人員講到,「任某某也是一名黨員,但他卻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嚴重違紀違法,只想要在農房搬遷中獲得更多利益。」最終,任某某也受到留黨察看兩年的處分。
【案析】
風行草偃,從化無違。「風」,看似無形,卻影響至深。「風」正,則光風霽月、人人受益;「風」邪,則是非顛倒、亂象叢生。毛泰山受益於「風」,在幹事創業風氣影響下大幹實幹,成長為一名領導幹部;也受害於「風」,在不良風氣影響下自我膨脹,最終誤入歧途。此案中,話風不正,溜須拍馬俗不可耐;交往之風不正,打牌喝酒烏煙瘴氣;作風不正,將本職工作當作藉機發財的工具;民風不正,認為「花錢辦事」才是人之常情,甚至為了謀求不正當利益主動向黨員幹部送錢。此外,普通黨員教育管理不嚴不實等問題,同樣需要高度警惕。毛泰山嚴重違反黨的紀律,構成職務違法並涉嫌受賄犯罪,且在黨的十八大後不收斂、不收手,性質嚴重,影響惡劣,應予嚴肅處理。依據《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職人員政務處分法》等有關規定,毛泰山受到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處分;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有關規定,毛泰山的行為應當認定構成受賄罪。
1.《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2018年)
第二十七條:黨組織在紀律審查中發現黨員有貪污賄賂、濫用職權、玩忽職守、權力尋租、利益輸送、徇私舞弊、浪費國家資財等違反法律涉嫌犯罪行為的,應當給予撤銷黨內職務、留黨察看或者開除黨籍處分。
第四十條:對於違紀行為所獲得的經濟利益,應當收繳或者責令退賠。
……
第八十八條:收受可能影響公正執行公務的禮品、禮金、消費卡和有價證券、股權、其他金融產品等財物,情節較輕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或者留黨察看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開除黨籍處分。
……
2.《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
第四十五條:監察機關根據監督、調查結果,依法作出如下處置:
……
(二)對違法的公職人員依照法定程序作出警告、記過、記大過、降級、撤職、開除等政務處分決定;
……
(四)對涉嫌職務犯罪的,監察機關經調查認為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的,製作起訴意見書,連同案卷材料、證據一併移送人民檢察院依法審查、提起公訴;
……
第四十六條:監察機關經調查,對違法取得的財物,依法予以沒收、追繳或者責令退賠;對涉嫌犯罪取得的財物,應當隨案移送人民檢察院。
3.《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職人員政務處分法》
第三十三條:有下列行為之一的,予以警告、記過或者記大過;情節較重的,予以降級或者撤職;情節嚴重的,予以開除:
(一)貪污賄賂的;
(二)利用職權或者職務上的影響為本人或者他人謀取私利的;
……
第三十四條:收受可能影響公正行使公權力的禮品、禮金、有價證券等財物的,予以警告、記過或者記大過;情節較重的,予以降級或者撤職;情節嚴重的,予以開除。
……
4.《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第三百八十五條: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是受賄罪。
……
來源:廉潔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