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朱清冕
文: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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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我剛下夜班,正騎著電動車回出租屋的路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麼晚了,誰還會打電話。我一邊嘟囔著一邊停下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電話是大哥打來的,他告訴我,父親因為喝酒過度,引發了腦溢血,剛剛在醫院安頓下來,希望我能請假回家照顧他幾天。
「我父親腦溢血,誰是我父親,我父親不是早死了嗎?」我對他說。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耿耿於懷,沒有他能有你嗎,你難道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大哥在電話里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倒是希望自己根本沒來到這個世上,更不想再與他有什麼瓜葛。」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原以為,母親的去世會給父親一個警醒,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依然故我,要是牌場輸了錢,他就會借著酒勁,對我進行無緣無故地毆打辱罵。
但在我上初二那年,父親的一句話就輕易地擊碎了我的夢想。那是六月份一個星期天的晚上,吃過晚飯後父親對我說:「咱們村裡的啤酒廠招工人呢,我和人家說了,明天你就去那裡上班吧!」
「我還要上學,怎麼上班?」我說。「一個閨女,早晚要嫁人,認幾個字,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就不錯了,不用再上學了。」他的回答輕描淡寫。
一旁的大哥幫我據理力爭,結果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你他媽懂什麼,這個家裡老子說了算,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就這樣,我含淚中斷了學業,第二天就去啤酒廠上班了,班主任為我惋惜,他曾兩次到我家裡進行家訪,希望我能再去讀書,但都被父親轟出去了。
女方願意了,但彩禮的數目卻難住了父親。
「那人看著都快四十歲了,還是一個眼睛的人,我不同意。」我朝他喊道。「你不同意,這個家裡還是我說了算,就是捆我也要把你捆到他家。」怒火中燒的我一時無言以對。父親看我不再說話,他以為我屈服了,便不再理我,自顧自地喝起了酒。
那天凌晨,我趁著他酒後沉睡的機會,偷偷地逃出了家門,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天亮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我離開那個缺乏溫暖缺乏親情的家,獨自一個人來到了離家幾百里的省城,我換了電話卡,三年時間和家裡沒有任何聯繫。
不久以後,大哥給我打來電話,希望我有時間回去一趟,畢竟那裡是我的家,他們是我世上最親的人。時間的確是撫平傷口的良藥,我對那個家也沒有當初那麼刻骨銘心的恨了,我決定回去看看。
大哥笑著說:「看來父親是真的老了,他年輕時能和誰道歉。」我沒有說話,那件事終究讓我無法釋懷。大哥和嫂子一家約我晚上到他家休息,父親阻攔說:「哪裡也不要去了,就在咱家睡吧!」
兄嫂回家之後,我和父親也準備休息。一天的舟車勞頓,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我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我的身上,我驚恐地睜開眼睛,竟然是一絲不掛的父親,強行對我非禮。
我奮力抽出手臂,扇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趁他驚愕的空當,一腳把他踹到床下,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再次逃離家門。我也沒回大哥家,直接回了省城,在回省城的班車上,我給大哥打電話告訴了他發生的一切。他良久無語,最後告訴我:「家醜不可外揚,父親也許是喝多了酒後失態。」
這次回家,徹底扯斷了我和那個家最後的一點藕斷絲連,直到這次大哥打來電話。可我真的不能回去,因為在那一晚之後,我的父親在我心裡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