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寫一封遺書,卻陰差陽錯唱成了最經典的情歌

2019-09-11     大喵說音樂

歌手,一直是一個最具時代感的符號。

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港台文化席捲大陸,二十多年間,歌壇更新換代的速度是如此的快,靠臉「唱歌」似乎成了現今的潮流。

可偏偏有這樣一位歌手,年輕時「其貌不揚」,手拄雙拐杖,卻在耀眼的台灣歌壇紅透了半邊天。

如今裹挾著多年風霜,立於舞台之上,翩翩聲起時,依舊能讓人為之落淚動容。

他就是鄭智化。

有段時間,鄭智化在一檔音樂綜藝節目中,潸然淚下,只因聽到了自己當年寫的那首《別哭,我最愛的人》

一首看似寫給戀人、勸慰別人的歌,怎麼就唱哭了自己?

因為這是他這輩子最重要、最愛的一首歌;

因為這是一首寫歌生命結束時候的歌;

因為這是他17歲時的遺書。

歌詞很簡單,編曲也不華麗,創於生命行將枯萎之時,卻意外地讓所有人都聽到了樂觀與豁達。

這樣的歌,只屬於鄭智化。

鄭智化這個名字對於稍有些年紀的人來說,就好比一個符號,一面旗幟,以一種孤傲的姿態閃耀在九十年代的歌壇。

那時,鄭智化憑藉著《水手》一炮而紅,那堅韌的聲音,縈繞在大街小巷,穿透悲傷的人群,猶如一束陽光照亮靈魂。

人生如歌,鄭智化像極了歌曲的主角——從小受盡磨難,但又是那麼的充滿力量。

三歲時,上天跟鄭智化開了個殘酷的玩笑,小兒麻痹症使曾經活蹦亂跳的小孩突然雙腿使不上勁兒,只能爬行,7歲時,才能勉強藉助拐杖直立行走。

因為腿部的殘疾,鄭智化的生活註定不那麼一帆風水,母親的哭泣,父親的責罵,與周圍人的嘲諷......讓他比同齡人更能感悟到世間冷暖。

從台北工專畢業的鄭智化,在一個工程公司找到了工作,如同許多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從簡單的學校到複雜社會的轉變,讓他無所適從。

於是,23歲的他辭職進了廣告公司,誰也沒想到這個大學專業和廣告八竿子打不著的門外漢,竟然能夠升職加薪獲國際大獎。

按照大部分人的思維,一個雙腿殘疾的人能夠做出這樣的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應該好好工作才是,可鄭智化偏不。

因為26歲時做的第一首歌《給開心女孩》被點將唱片的老闆阿桂賞識,隨後就出了第一張專輯《老么的故事》,第二年便正式離開了廣告界,做起了歌手。

風風雨雨的十年唱歌生涯,鄭智化創造出了無數膾炙人口的歌曲,正當人們被這個「勵志歌手」震撼的時候,他卻在1999年,在事業巔峰期,選擇退出歌壇。

有人說他是為了家庭,有人說他是因為《大國民》中的詞諷刺了台灣政局而坐了牢......但事實上,他只是轉投了IT行業。

直到2007年,他才正式復出,慢慢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一批「人文主義歌手」出現在台灣歌壇,他們批判現實、他們關懷民生,他們對自己和這個時代有著深刻的反思,鄭智化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歌一直被評價為「聽得到生命、故事、畫面的聲音」。

「當時我只想玩一玩,既然是這種心態,所以一定要寫一些我想寫的題材,不管市場如何」。

於是鄭智化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故事,故事裡是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人生。

「憑著一股狂熱,我來到的九份,訪問了當地的一些在地人,企圖發掘更多礦變發生後對他們造成傷害的事實。出乎我意料的,他們對問題的反應不是激動或悲絕,而是沈澱過的冷靜,一種近乎認命的淡然。」

親人的死去,固然令人傷痛,但是對礦工而言那是一種宿命;而不是都市人用來大肆渲染的社會問題。

「第二次造訪九份,是個飄著微雨的下午,整座基隆山被白色的迷霧籠罩著……我想起一個阿婆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挖土碳啊!不是死在坑裡,就是死在床上,有什麼好可憐的?命哦……」

在那裡他感受到了在台北永遠也感受不到的人情味和安全感,在那裡,深感自己沒有資格站在主觀的立場,以高姿態來發表一些自以為是的看法,甚至為自己當初的想法感到愧疚。

最後,他寫了這首歌,由社會問題上升到了人性問題,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觀點:

家鄉的人被礦坑淹沒,失去了生命;都市的人被慾望淹沒,卻失去了靈魂。城市不是人的天堂,只是慾望的天堂。

一首25年前的《補習街》將思考的對象指向了教育,寫出了對教育的反思,寫盡了學生為了擠進象牙塔出人頭地奔走在補習街的疲憊、無助、掙扎和抗議。

「學歷是不是教育最終的目的?!」

鄭智化在整個歌曲中,用最高音唱出了這句歌詞,是他從心底,向當局,向學校,向社會發出的深情吶喊。

《達奇達奇嘟》是獻給達奇的,一個患有先天性聽覺障礙的小男生。

父親是企管碩士,母親是電腦程式設計師,為了達奇,他的母親放棄了電腦公司高薪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顧這個獨子。

「這是根據一個孩子的故事改編的,那時候我參加社工,幫助弱勢群體,包括達奇這個小孩,他語言學習特別吃力,對我們來講學習「嘟」這個單音很簡單,他要花上一個禮拜。這首歌就是在關心這樣的弱勢群體。」

達奇很不幸,但是也很幸運,他的家境很好,可以保證他衣食無憂,可這世界上還有許多類似達奇的弱勢群體,他們需要幫助。

鄭智化的歌當然不止這幾首,但經典永存,哪怕放到現在都是傳奇的代表。

可誰又能想到,直面現實黑暗寫下歌曲的鄭智化是不懂五線譜的,每次都是用錄音機錄了他哼的小樣去唱片公司開會。

有時候,好的音樂,就是這麼直指人心,不需要炫技,也不需要華麗的辭藻,只要用心去唱,用心去體會,用心去聆聽。

從「鄭智化時代」到現在,幾乎沒有歌手敢冠上「人文」二字了,因為在歌壇洪流中剩下的,都是那些主流的、華麗無比的歌手了。

如今的鄭智化,已是知天命的年紀,還是會因為聽到《別哭,我最愛的人》而泣不成聲。

「我真的很不願意面對這些,你們不要再問了。」

原來那些他不願提及的往事,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而淡化。

不過慶幸的是,不管薄情的命運曾經傷他有多深,鄭智化依舊是那個言辭犀利,心懷國家,從不會因為世俗而限制自己想法的人。

曾經有人問他,如何看待「勵志歌手」這樣的標籤。

「腿都這個樣子了,能不勵志嗎?」

「誰會希望聽一個瘸子唱情歌呢!」

可儘管這樣說,他曾經還是在《私房歌》隨筆寫道:寫這些歌,因為不願被這個世界改變,卻又無法改變這個世界。但人家聽了私房歌,就像分享了我的私房錢一樣……快樂。

年輕時許多人喜歡聽鄭智化,因為他的歌能夠帶給人力量,後來上了年紀再聽鄭智化,只感慨他能道盡萬千事態。

如今他已退出一線了,又有多少人知道鄭智化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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