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又是一年畢業季，少年人各奔東西。但與硬糖君記憶里拿畢業證、吃散夥飯再合合影不同，如今年輕人對畢業的重視程度不亞於籌備一場婚禮。
有廣東網友表示，本地人心中人生有兩件大事，一是結婚二是畢業。一場充滿儀式感的畢業，從籌備到執行，投入的不僅是精力，還有財力。而隨著社交網絡的示範效應，全國人民都越來越把畢業禮珍而重之。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要花多少錢，才能獲得一場足以回味一生的畢業典禮呢？
成為全班最耀眼的崽
如今新人籌備婚禮往往要提前一年甚至一年半左右，畢業籌備雖沒這麼誇張，但提前個小半年也是常事。
雙非大學畢業生小艾，從春節後就在籌備自己的畢業儀式。小艾介紹，和名校相比，她們學校對畢業卡得不嚴，根據往屆畢業生所述，論文查重率過了、答辯環節也就是走走過場。因此她在寫論文之餘就有充足時間琢磨，畢業這場人生重頭戲該怎麼演。
畢業照對於大學生們的重要性遠勝以往，不是換上學校發的學士服隨便拍拍就可以的。不少人希望這份代表著校園生活的影像資料能夠更加豐富，因此除了全班集體大合照外，畢業生們會抽出一整天甚至更多時間，走遍校園裡的每個角落，拍一套畢業寫真。
就像新娘結婚時，有婚紗、敬酒服、秀禾服等多套造型一樣，為了畢業寫真小艾準備了四五套衣服搭配不同場景。考慮到上鏡效果，她早在過完春節就開始了健身計劃。「我這不算什麼，隔壁班有人為了上鏡好看打瘦臉針做熱瑪吉，前前後後花了幾萬塊。」
自己美還不夠，同宿舍的姐妹們也不能被別人比下去。小艾與同宿的三位女生關係極好，為了紀念這段同窗情，她們購置了好幾套閨蜜服，以便彰顯姐妹情深。據小艾介紹，網店以及學校購物街的小店有不少閨蜜服，但在她們看來太基礎款，沒什麼個性。
商議過後，小艾與姐妹們決定購入四套Lo裙作為閨蜜服。好不容易搞定了既能彰顯四人不同個性，搭在一起又有和諧感的Lo裙後，還得購入配套的配飾、鞋子等等。小艾透露，光是這套閨蜜Lo裙及配搭就花了近千元，再加上她其他幾套衣服，畢業照的置裝費就要大幾千。
準備好衣服僅僅是開始，畢業當天校園裡人頭竄動，尤其是學校地標性建築附近，更是擠滿了準備拍照的畢業生。
「拍照從早到晚，好地方是要靠搶的，天氣又那麼熱妝肯定堅持不了一天，但是回宿舍補妝又太浪費時間。」小艾表示自己照著小紅書上的攻略，特別為畢業購入一套據說持久度極好的化妝品。她同學則乾脆直接預約了跟妝師，以便於隨時補妝和改妝。
畢業當天，帶著單眼相機的同學是最受歡迎的，走到哪兒都有人招呼幫忙拍張照片。還有更講究一點的同學，為拍畢業照請來了專業攝影師負責拍照及後期。「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多花點錢也值得。」
硬糖君一位家有畢業生的親戚則抱怨，孩子說畢業時父母必須到場，最好把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帶上，否則沒有儀式感。原本不準備觀摩孩子畢業典禮的他，還是和單位請了假，又是訂酒店又是訂機票，前前後後花了萬把元，陪孩子完成了這場畢業成人禮。
用一場旅行做句點
拍過了畢業寫真，吃過了散夥飯，有些人就此揮別校園加入打工人行列，還有一批大學生則策划起畢業旅行。
於國人而言，畢業旅行這一概念屬於舶來品。硬糖君第一次接觸這個詞，還是通過《心跳回憶》的藤崎詩織之口。畢業旅行在95後、00後中的風靡，或許也與Z世代從小便受到大量相關文娛產品的影響有關。
2018年驢媽媽網發布《2018畢業旅行消費趨勢報告》顯示，有93%的畢業生表明有出遊意願,其中48%的畢業生已基本確定畢業旅行行程,45%的畢業生正在籌備出遊行程中，只有7%的畢業生不打算去畢業旅行。
在這9成準備以旅行為學生時代收尾的畢業生中，約有62%的人選擇與好友同游，31%的人與家人結伴，僅有7%的學生獨自出行。畢業旅行的熱門目的地仍以國內景區為主，其中中西部地區占據半壁江山,東南亞國家則靠著性價比成為畢業生海外旅行的首選地。
進入2020年，受疫情影響，原本有上升趨勢的畢業海外游受到影響，國內旅行尤其是小眾旅行地在畢業生中熱度攀升。
據小艾介紹，她所在班級中以一場畢業旅行作為學生生涯句點的人不少，因為舍友已經簽了公司，她們只能選擇周末租個別墅辦派對。其他還是自由身的同學，有人選擇短途旅行，還有人結伴跑去川藏地區滌盪心靈。
考慮到時間成本及經濟實力，5-7天的旅行最受畢業生歡迎。美景美食於畢業生們而言，或許不是旅行中最重要的事情，「在一起」才是。近一兩年崛起的不少小眾景區，遊客不多尚存野趣，正能完美適配畢業旅行的需求。最近流行起來的精緻露營地，就吸引了不少畢業生。
當然，畢業生的目的地選擇也受到文娛產品的影響。《國家寶藏》《我在故宮修文物》等人文節目的火爆，使得不少畢業生選擇前往西安、北京等古都，來一場文博深度游；在海外游尚不受限時，日本動漫巡禮游也受到諸多畢業生的追捧。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大學生旅遊總與「青旅」「窮游」等字樣掛鉤，其實並非如此。在預算方面，畢業生們也表現得越來越闊綽，且更追求旅行品質。2017年，半數畢業生的旅行費用約為2000-4000元，在2019年則有超過5成的畢業生在畢業旅行中花費5000元以上。
青年旅社也不再是他們的住宿首選。民宿及精品酒店成為畢業生們的新寵，尤其是裝潢別致、配套設施齊全的民宿，單日價格並不比淡季酒店價低多少，但在畢業生們看來，民宿更有「家」的味道，也更符合他們心中對於畢業旅行的想像。
另外，畢業旅行也不局限於大學生及研究生，越來越多的中學生甚至小學生加入畢業旅行行列。曾有業內人士預測，未來不同年齡段學生的畢業旅行將成為常態，且學校會發揮主導作用，就如同鄰國日本一樣。
儀式感背後的生意經
除小艾外，硬糖君與其他幾位來自211/985的畢業生交流後發現，即使在畢業壓力較大的重點院校，畢業生們還是會抽出精力籌備畢業典禮事宜。「儀式感」，是他們提到最多的一個詞。
畢業生追求儀式感，生意人嗅到商機。圍繞著「畢業」這件事，衍生出了不少生意。上文所提到的專職攝影師及跟妝師便是典型，尚在象牙塔中的學生們臉皮薄好說話，也就更容易被收割。
小艾那位找了跟妝師的同學，事後才反應過來，畢業那天急急忙忙拍照補妝，似乎被跟妝師推銷了不少原本不太需要的產品。但她一方面回憶不起太多細節，另一方面也拉不下臉與對方糾纏撕扯，本著「反正就這一次」的心態還是乖乖付了錢。
小紅書上也有不少畢業寫真拍攝攻略
畢業紀念品也是門好生意。和前輩們摳摳索索拿班費做個紀念鑰匙扣或光碟不同，或許是為了彰顯實力，如今的畢業生們，在紀念品這件事上頗有攀比之心。甚至有人乾脆將製作紀念品連同班級畢業晚會策劃這件事委託給第三方，錢多錢少不是問題，排面夠大夠漂亮才是重點。
民宿老闆、旅行線路商們當然早就看到了市場發展趨勢，也知道怎麼討好這群觸網而生的後浪們。小清新的景區、出片率高的布景、各類網紅拍照道具、甚至連自拍神器都已備好，全方位滿足Z世代們擁有完美出行影像記錄的需求。
美護品牌則通過與KOL合作，諸如《畢業妝怎麼化》《如何帶妝一天不脫妝》之類的內容，潛移默化中完成種草。
品牌及平台們同樣希望在畢業季中分得一杯羹。品牌不必多說，以情感營銷為主，快遞公司針對畢業季的營銷更是保留項目。倒是內容平台們這幾年針對畢業季的動作算是個新現象，畢業季正在成為重要營銷節點。
如果說去年抖快微博等平台推出的「線上畢業歌會」是疫情之下不得已為之的替代手段，今年平台們的畢業季玩法形式更豐富，也更有做出固定IP的意思。
B站的夏日畢業歌會在六月末狠狠刷了一波屏。本就是Z世代大本營的B站，請來周深、朴樹、王源等歌手，圍繞校園場景來了場畢業秀，其中又穿插了不少學生互動片段，增添了歌會的代入感。從市場反饋看 ，B站的畢業歌會IP已成功建立，未來畢業歌會將成為B站一年一會的保留項目。
湖南衛視、微博以及酷狗同樣搞了自己的畢業晚會，只是相對來說聲量不及B站；抖音聯合各大高校發起#2021雲端畢業季#活動，活動形式包括雲端畢設展、畢業典禮直播和畢業視頻拍攝活動；Q音以「畢業」為題，做起了原創歌曲徵集，求好歌的同時吸引一波優質原創音樂人入駐才是目的；網易雲音樂則仿照大學內網社區，發起畢業歌發布、評論打卡、表白牆、畢業歌單等一系列活動。
注重儀式感的Z世代們遇上推波助瀾的有心人，一場像樣的畢業典禮花費也跟著直線攀升，花上幾萬塊錢都不新鮮。靠著財力堆砌出來的「儀式感」真會成為一生難忘的回憶嗎？也罷，今天還是備受呵護的畢業生，明天就是天涯淪落的打工人，讓大家再多樂呵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