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暉
東亞人被規訓的一生,有一多半來自原生家庭。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父母一輩子都在等孩子說謝謝,孩子一輩子都在等父母說對不起。總之就是雙方都覺得被虧欠,都在等對方向自己邁出那一步。雖然豆瓣小組「父母皆禍害」已經關停,但迅速又崛起了「當代家庭冷眼觀察」「我們都有兄弟姐妹」等等。而即便我們不談論甚至不思考,原生家庭對我們的影響也從未消失。
「同住一個屋檐下,照樣可以各過各的日子,因此而產生的顧忌,這才是家的意義。」李安借《飲食男女》表達對中國家庭的看法,終於在愛奇藝新劇《龍城》中得到時隔多年的回應。
二哥西決帶回家的女友,竟然是昔日與小叔鬧過緋聞的學生。大姐東霓暗中策劃,讓這個「危險的女人」知難而退。三妹南音忍不住八卦,找出關鍵證據「小作文」。身為一家人,一個人的事就是全家所有人都要過問的集體項目。難怪觀眾紛紛拍大腿「就是那種一人事全家管」「我家也這樣」「窒息但好真實」……
《龍城》中東霓、西決、南音三人互相影響、互相支持的相處模式,為觀眾洞悉了原生家庭的秘辛——雖然人生被它強烈地糾纏過,有時感到喘不過氣;但由約束牽制而產生的平衡,在換位思考後的包容退讓,才是人生的智慧,也幫我們突破原生家庭的「宿命」。
遇事怪水逆,性格賴原生家庭,要歸罪外界我們總能找到很多理由。而《龍城》恰恰讓我們意識到,想從負面影響中解脫,需要自己先放下心理包袱。這是《龍城》對社會議題的巧妙拆解,也是出品方愛奇藝對用戶的人文關切。
被原生家庭所影響的性格和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嗎?《龍城》罕見地給出了積極回答。停留在對原生家庭的批判固然能產生一些心理安慰,但掙脫過去才能主動定義「自我」。
原生家庭,鑄就性格的土壤
《龍城》是由滕華濤監製,林妍執導,吳楠任編劇,馬伊琍、白宇領銜主演的家庭倫理話題劇,由愛奇藝出品、愛奇藝愛斯尼工作室自製,講述了鄭家兩代人、三兄妹之間的親情羈絆,聚焦原生家庭對個人成長影響與重組家庭治癒力量,直擊典型中國家庭問題與和解。
爽看六集的硬糖君發現,原生家庭對我們的影響是如影隨形,只要人的行為模式沒變,過去的痛苦就會不斷重複。一開篇,東霓本來已經買好禮物打算修復關係、父慈女孝,可和父母一碰面就又回到互懟狀態。越努力改善,結果卻朝更離譜的地方奔去。
正如心理學家亞伯拉罕與托洛克的研究:從家庭所遭受的創傷,尤其從父母處受到的創傷會在個體心理中形成「秘穴空間」,並無意識地影響和傳遞。《龍城》里,原生家庭對個體的影響,有時是一種慣性的傷痛。那些發生在十幾年前的點點滴滴,最終變成推著我們向前的洪流。
雖然東霓父母的愛情挺浪漫,但對於小孩來說,它遠沒有穩定的家庭關係來得靠譜。童年,東霓的父母時常吵鬧,父親甚至會家暴母親,這讓東霓從小就養成了堅強果敢的自強個性。她雖然嘴上不承認那個家,心裡卻念著鋼廠,也會躲著母親看生病的父親。
西決自小父母雙亡,在三叔三嬸的無私照顧下,養成了珍惜親情卻謹小慎微對自己求全責備的個性。女友為了分手故意激西決向三叔借錢,就是賭他開不了口。女友變小嬸,西決還幫小叔和前女友向三叔說情。連三叔都心疼提醒他,走了這條路萬箭穿心。硬糖君真想替西決點一首《他一定很愛你》,你還別說,導演真懂硬糖君,在第五集結尾的酒吧果然安排了這首歌。
不同於堂哥堂姐對原生家庭的刻骨遺憾,從小在和睦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南音,卻一心渴望擺脫父母的影響。她天真善良但任性自我,做事衝動又不計後果。她想問蘇遠智怎麼想的,但又不好意思開口的心理,正是青春的一抹羞澀。
缺失的人求而不得,得到的人卻想逃離,或許這就是原生家庭的「圍城」。輕重之間,總難平衡,但也有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一面。《龍城》中,三叔三嬸把東霓和西決完全當成自己的孩子。三嬸讓東霓隨時回家都能感受到愛,三叔甚至給西決準備了買婚房的錢,這是真是當親生骨肉養了。三叔站在西決這邊,要和小叔斷絕兄弟關係時,更讓觀眾感到他巍峨如山的父愛。
父母、兄弟姐妹,有時會給我們帶來心靈的負累,卻也是我們天然的盟友。東霓、西決、南音三人間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深刻感情,以及這個重組家庭的溫暖日常,是他們,也是觀眾汲取愛的源泉。如果說每個人註定要面對無可逃遁的孤獨,那麼心裡可以隨時記掛著別人的親情羈絆,無疑是最慷慨的新手禮包。
自我和解,換個視角看「我家」
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優秀,卻不知道別人父母口中還有「別人家的孩子」。飯菜都是別人家的香,卻不知每家的鍋底都是黑的。《龍城》以不完美的親子關係切入,提供了觀察原生家庭影響的全新視角。中國式家庭的典型問題,個體成長遭遇的困擾,在劇中都有全景式呈現。
這些年,原生家庭問題先是被重視,讓很多人得以解釋自己的困惑。進而又被過度重視和篤定,幾乎成為一種「原生家庭宿命論」。沉溺其中,雖然能為自己的人生找到一些理由,卻很難通向答案。意識到自己的性格缺陷跟父母有關,並不一定要一味責怪他們。相反,正視和接納往往是自我和解的第一步,吵鬧中前行是愛,也是羈絆。
《龍城》告訴我們與原生家庭和解,需要正視不完美的客觀事實並切換視角——你眼中糟糕的父母,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
比如在東霓眼中暴力失控的父母,卻是西決眼裡平凡而溫情的老夫婦。大伯給大媽剝花生米下酒,大媽嘴裡說「要你討好我」,臉上卻露出得意的表情。
白天假裝得像沒事人一樣的大媽,夜裡卻握著大伯的手傾訴衷腸。看到這一幕的西決感慨:「大伯大媽這對爭吵了大半輩子的夫妻,只是用著他們那代人習慣的相處模式在表達著彼此不離不棄、無法替代的愛意。」這大概就是親密關係和家庭的複雜之處吧,指責大媽不關心大伯的南音,知道真相絕對下巴脫臼。
在眾人眼中完美的西決,則是讓東霓感到心疼的存在。她反覆提醒對方「西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好呀」,其實是想讓西決學會為自己考慮,擺脫犧牲自我成全他人的習慣。懂事的小孩總以為只有做到最好才能獲得愛,卻不知愛他的人只願他幸福無憂。
還有跌跌撞撞的南音,和蘇遠智看星星被鬧到請家長。三嬸那一巴掌雖然打在蘇遠智身上,但卻好像也打在了南音的身上。怎麼就不能為悅己者容呢,怎麼就不能和異性正常交往呢?想要理解「專制」的父母,南音恐怕還得經歷幾番沉浮。
東霓和西決幫南音的人生軌跡「糾偏」,其實也犯了中國式家庭「為你好」的路線錯誤。西決阻止南音早戀,不顧老師身份對蘇遠智大動肝火,這和三叔三嬸也沒啥不一樣嘛。
《龍城》的和解模式是巧妙的,答案都在靠近自己的他處。東霓無法理解的父母,被西決看明白了;西決無法破除的「爛好人」魔障,在東霓那兒根本不算事兒,姐姐的魅力就是大殺四方不吃虧;而南音想要擺脫的父母掌控,卻是東霓和西決求而不得的甜蜜困擾。
在中國式家庭里,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想和別人換原生家庭,卻不知道自己的原生家庭可能也被其他人羨慕過。問題不在於先天抽到什麼牌,而在於我們怎麼打好手裡的牌,怪罪原生家庭不如「自渡」。
是用戶共情窗口,也是價值傳聲筒
波恩的家庭系統理論認為家庭中由父母和子女組成的健全三角關係,是保證家庭情緒穩定的關鍵基石,不健全或職位缺失下的原生家庭會對個體的成長產生負面影響。
不過,隨著社會發展和思想觀念的改變,越來越多的原生家庭不能形成穩固的關係。《龍城》展現的中國式大家庭的相處模式和情感聯結,正是變動中的社會與城市的縮影。雖然隨著城市化進程,多成員、跨代際的大家庭越來越少,但傳統親情的羈絆仍在,未來的人們依舊要面對《龍城》提出的命題。
原生家庭算是國劇的經典主題,但面對越來越多元的聲音,把控這個主題不僅需要強大的內容自制力,更需要對社會、對人性的深度洞察。觀眾需要怎樣的反映現實的優質內容?是掛在社交網站上的熱搜和生活求助帖,還是潛藏在時代浪潮下的具有「隱匿性」的群體症候。
前者,是市場上常見的「熱搜型」劇集,雖然各種熱門話題都帶上了,但往往只是表面熱鬧,缺乏具有真實觸感與現實溫度的輸出,是比較快消型的文娛產品;後者則是目前稀缺的「解題型」,不僅挖掘社會現象還能反思個體出路,在保持娛樂性的同時,兼具啟發性。
比如《龍城》,它的「解題」角度讓原生家庭成為人人都可代入思考的模擬實驗。東霓三兄妹不僅是角色,也是現實生活中的你、我、他。原生家庭中的個體成長,不再是吵吵鬧鬧之後人們繼續把日子糊弄下去,而是紮實的自我發現與改變。
事實上,以普通人的生活為藍本,讓觀眾在劇集中窺見自己的影子與成長軌跡,一直是愛奇藝的拿手好戲。從《人世間》《心居》《親愛的小孩》《我們的日子》再到《龍城》,愛奇藝持續打造與觀眾發生現實共鳴的生活故事,構建了以影視內容為共情窗口傳遞正向價值的「傳聲筒」。
《人世間》是跨越近半個世紀的家庭群像,是一首社會變遷的史詩;《我們的日子》同樣跨越幾十年,但立足於時代烙印以及幸福感的追尋;《心居》則是現代社會人們對「安居」的思考與渴望,房子究竟是夢想的彼岸還是執念的枷鎖?《親愛的小孩》聚焦離異者如何重構家庭關係,也頗有醍醐灌頂的觀看體驗。
穿越不同的時空與家庭,愛奇藝以現實主義的優質內容,打破了熒幕與生活的界限,為親密關係、原生家庭、代際溝通等諸多社會話題提供了具有啟發性的思考與破局之道。
是雞毛蒜皮,也是人間煙火。是鬥嘴撕扯,也是情感羈絆。下一部,不知愛奇藝還敢怎麼拍?